黑暗如同浸透墨汁的绒布,将整个地下书库包裹得严严实实。只有远处通风口透进的一丝微光,在积满灰尘的地面上投下惨淡的斑点。沈清弦背靠冰冷的水泥墙,蜷缩在书架投下的最深阴影里,连呼吸都压到了极致。脚踝处传来的剧痛,像是有烧红的铁钎在不断搅动,先前高度紧张时被肾上腺素强行压制的痛楚,此刻在死寂中彻底爆发,让她几乎咬破下唇。冷汗浸湿了内里的衣衫,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寒意。
她必须动,必须离开这个刚刚被闯入的地方。但每一下细微的移动,都牵扯着脚踝,带来钻心的刺痛。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耳朵像最敏锐的雷达,捕捉着周遭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声响。除了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和压抑的呼吸,只有远处偶尔滴落的水声,以及……一种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仿佛某种软底鞋摩擦地面的沙沙声,正从书库入口的方向,由远及近,缓慢而谨慎地移动。
不是一个人。至少有两个人,或许更多。他们没有开灯,显然对这里的环境并不完全熟悉,或者,同样不想暴露行踪。是徐主任的人追来了?他们怎么可能这么快找到这个废弃书库?还是说,林凡清那边的人,一直就知道这个地点?又或者……是周维明提到的、可能存在的第三方势力?那个神秘的环卫工?无数个念头在她脑中飞速闪过,每一种可能性都意味着极大的危险。
她轻轻地将油布包裹和那本至关重要的《资本论》第三卷,塞进身旁书架最底层一堆散落的、散发着霉味的旧报纸和废纸堆里,小心地用杂物掩盖好。然后,她抓过一把混合着纸屑和灰尘的污垢,胡乱而用力地抹在脸上、头发上和早已脏污不堪的衣服上,让自已看起来更像一个无家可归、偶然在此栖身的流浪者。做完这些,她顺势向侧面瘫软地躺倒在地,蜷缩成一团,手臂无力地摊开,头部歪向一侧,模仿着昏迷或深度沉睡的姿态。这是眼下唯一,也是最后的伪装。冰凉的尘埃气息冲入鼻腔,引发一阵强烈的咳嗽欲望,被她用意志死死压下。
脚步声越来越近,在空旷的书库里制造出轻微的回音,时而停顿,像是在判断方向,时而加快,带着明确的目的性。手电光柱偶尔扫过她头顶上方的书架,光束的边缘掠过她布满污垢的脸颊,但没有停留。他们似乎在寻找特定的东西,或者……特定的人。
“分头找,仔细点。任何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一个压得极低、略带沙哑的男声从大约十几米外传来,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妈的,这鬼地方真大,全是灰和烂纸,能藏什么……”另一个年轻些的声音抱怨道,伴随着踢到某个空纸箱的闷响。
沈清弦屏住呼吸,全身肌肉紧绷得像石头,连睫毛都不敢颤动一下。她能感觉到搜索的人在慢慢靠近她所在的区域。汗水从额角滑落,混着灰尘,痒痒的,流进眼角,刺得生疼,但她不敢抬手去擦。
就在这时,那个年轻的身影突然靠近了她藏身的书架缝隙,手电光柱扫过她蜷缩的腿脚。“嘿!头儿!这儿!这儿好像躺了个人!”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几道更强力的手电光束立刻从不同方向集中过来,刺眼的白光即使隔着紧闭的眼皮,也让沈清弦感到一片血红。杂沓而迅速的脚步声瞬间围拢过来,在她周围形成了一个半圆。
“死了?”还是那个沙哑的声音,语气冷静得可怕。
“不知道,不动弹……像是晕过去了?或者是喝多了?”年轻声音说着,用鞋尖不太客气地轻轻踢了踢沈清弦的小腿肚子,力道不重,但足以让她感到震动。
沈清弦维持着全身肌肉极致的松弛,甚至连被踢到的小腿都没有出现任何本能的收缩反应,仿佛真的失去了所有知觉。她必须演下去。
“检查一下。看身份,看有没有我们要找的东西。”第三个声音响起,这个声音不同于前两者,更加冷静、沉稳,透着一股发号施令的、不容置疑的权威,显然是这伙人的头目。
一只手粗鲁地抓住她的肩膀,将她的身体翻了过来,使她仰面朝天。更强烈的手电光直接打在她的脸上,即使闭着眼,也能感觉到光线的灼热。那只手开始在她外套和裤子的口袋里快速而专业地摸索着,动作麻利,显然是在寻找证件或任何能证明身份的物品。随后,冰冷的手指按上了她颈侧的动脉,停留了数秒。
“女的,年纪不大。脉搏很快,但还算平稳规律,不像垂危。身上干干净净,没任何证件,连张纸片都没有。左脚踝严重肿胀,有陈旧性外伤痕迹。看这身脏污和待的地方,不像咱们要找的人,倒像个溜进来躲事或者等死的流浪人员。”检查者语速很快地报告着检查结果。
“流浪人员会摸黑跑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废弃书库最底层?”沉稳的头目声音带着明显的怀疑,手电光在沈清弦脸上和周身来回扫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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