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暗浓稠如墨,冰冷刺骨的山风卷着碎雪和沙砾,抽打在沈清弦的脸上、手上,如同无数细小的冰刀。她蜷缩在背风的岩洞深处,用破烂的衣袖紧紧裹住几乎冻僵的身体,牙齿不受控制地打着颤,发出细微而密集的“咯咯”声。岩洞外,是连绵起伏、吞噬一切光线的荒山黑影,如同匍匐的巨兽,沉默地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力。
白天的短暂跋涉几乎耗尽了这具残躯最后一丝元气。脚踝的肿胀已蔓延至小腿,皮肤绷紧发亮,每一次微小的移动都牵扯着撕裂般的剧痛,让她冷汗涔涔。肺部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的嘶哑和灼痛。压缩饼干早已吃完,仅靠啃食苦涩的树皮和收集岩石凹处的积雪融水勉强维持,饥饿感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着她的胃袋,带来阵阵痉挛性的抽痛。寒冷是无孔不入的毒药,一点点带走她体内残存的热量,意识在昏睡与冻僵的边缘艰难地徘徊。
她颤抖着从贴身内袋摸出那枚青铜符牌,冰冷的触感让她精神微微一振。借着岩洞口透进的极其微弱的雪光,她反复摩挲着上面冰冷的云纹。昨夜多云,星光隐匿,符牌没有任何变化。守碑人留下的“星晷”之谜,如同这漫漫长夜,看不到丝毫曙光。
“观星台”……凤凰山……那个废弃的老观象台,是唯一的、渺茫的希望。但以她现在的状态,想要徒步穿越这数十公里的荒山野岭,抵达城市另一端的凤凰山,无异于痴人说梦。或许,她根本走不出这片大山,就会悄无声息地冻毙、饿死,或者因伤口感染而腐烂在某条无名山谷里,成为野兽的腹中餐。怀中的“火种”和符牌,也将随之永埋黄土。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次次试图将她吞噬。但每当此时,“白鸽”老人挡在裂缝入口那决绝的背影、陈谨中枪倒地时嘶吼出的“白鸽”、守碑人深邃而悲悯的眼神、乃至赵卫国模糊的照片、顾怀渊未尽的嘱托……无数画面便会交替闪现,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她的灵魂深处,激起一股不甘的、近乎偏执的求生欲。
她不能死在这里!真相不能埋葬!牺牲不能白费!
她咬紧牙关,用冻得僵硬的手指,撕下内衣最后一点相对干净的布料,重新勒紧脚踝的包扎,试图压制那要命的肿胀和疼痛。然后,她拄着那根磨得光滑的树枝拐杖,挣扎着爬出岩洞。
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但天色依旧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垂,预示着可能到来的风雪。必须在下雪前,尽量多赶一段路。
她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西方,再次踏上了艰难无比的跋涉。每一步都像是在刀山上行走,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哀嚎着抗议。她只能走一会儿,歇一会儿,依靠着顽强的意志力,一点点地向前挪动。
中午时分,天空果然飘起了细密的雪花,寒风更劲。视线变得模糊,山路更加湿滑难行。体温在快速流失,她感到头晕目眩,脚步虚浮。在一个陡峭的下坡处,她脚下一滑,整个人失去平衡,沿着布满碎石和冰棱的斜坡翻滚下去!
天旋地转,岩石和枯枝无情地撞击着她的身体,剧痛席卷全身。她拼命想要抓住什么,却徒劳无功。不知滚了多久,她重重地摔在一片相对平缓的、积满枯叶的谷底,眼前一黑,几乎昏死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刺骨的寒冷和伤处的剧痛将她唤醒。她发现自己躺在谷底,浑身像是散了架,新添了无数擦伤和淤青,幸运的是没有骨折。但脚踝的伤势显然更重了,钻心的疼痛让她几乎无法站立。雪花落在她脸上,迅速融化,带来短暂的冰冷刺激。
她躺在冰冷的枯叶上,望着灰蒙蒙的天空,雪花无声地飘落,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和绝望将她紧紧包裹。也许,真的到此为止了。
就在她意识逐渐模糊,即将被寒冷和疲惫吞噬时,怀中那枚青铜符牌,突然传来一阵极其微弱、但清晰可辨的温热感!
这感觉……和之前令牌的共鸣很像,但更微弱,更……具有方向性?!
她一个激灵,猛地清醒过来,挣扎着坐起,掏出符牌。符牌本身并没有发光,但那微弱的温热感确实存在,而且,当她将符牌平放在掌心,慢慢转动方向时,温热感似乎在某个特定方向上略微增强了一丝!
难道是……这符牌能感应到“观星台”的方向?或者,是某种远距离的信标在引导?
这个发现让她濒死的心跳骤然加速!如果符牌能指引方向,她就不必盲目地朝着记忆中的凤凰山前进,可以寻找一条更近、或许更安全的路径!
她强忍着剧痛,依靠拐杖站起,将符牌平托在掌心,如同托着一个罗盘,开始缓慢地转动身体,仔细感受那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的温热变化。
试了几次,她终于确定,当符牌指向西北偏西方向时,那股温热感最为明显和持续!
西北偏西!那不是正对着凤凰山的方向,有所偏离!难道“观星台”不在凤凰山?还是说,符牌指引的不是凤凰山观象台,而是另一个隐藏的“观星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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