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印被暂时屏蔽，那股如芒在背的监控感和灵魂撕裂的威胁骤然消失，两人都感觉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连呼吸都顺畅了不少。虽然知道这“自由”短暂得如同偷来的时光，但能喘口气总是好的。
厉寒舟带着陈烛，沿着地下暗河一路狂奔，速度快得几乎要飞起来。冰冷的河水被他们甩在身后，黑暗的通道仿佛没有尽头。
沉默持续了一段时间，只有呼啸的风声和水流声作伴。
终于，在确认暂时甩脱了可能存在的追踪（主要是怕魂印屏蔽失效），找到一处相对干燥的河滩稍作停歇时，厉寒舟那沙哑艰涩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他……养我们……如养猪猡。”厉寒舟靠在一块冰冷的岩石上，斗篷下的阴影似乎更浓重了，“待肥时……便宰杀……献祭。”
陈烛正拧着湿透的衣角，闻言动作一顿，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虽然早有猜测，但亲耳从厉寒舟口中听到“养料”的真相，还是让他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献祭给谁？峰主自己？还是……那所谓的‘尸祖’？”陈烛追问，声音有些发干。
厉寒舟沉默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或者说，在抵抗着某种无形的限制。他体内的灰雾能量微微波动着。
“不知……或许……皆是。”他的声音带着一种空洞，“力量……本源……魂力……一切……皆被视作……资粮。”
陈烛脑中飞速运转，结合自己在藏经阁看到的只言片语，以及那“守棺”的线索，一个更加清晰、也更加残酷的图景在他脑海中浮现。
葬魂派，乃至其背后的“尸祖”体系，根本就是一个巨大的、等级森严的**血肉金字塔**！
底层弟子修炼《葬魂经》，被持续窃取魂力，是最基础的、细水长流的“散户养料”。
核心弟子、工具人（如厉寒舟）则被种下魂印，投入资源“培养”，是品质更高的“机构养料”，养肥了再一次性收割。
而峰主这样的高层，他们自己呢？他们疯狂提升实力，收集各种特殊体质和异变尸傀，难道就真的是为了自己长生？或许……他们本身，也是更上一层级——比如那神秘的“尸祖”——所圈养的……**优质养料**？或者，是准备用来“填充”某口“棺椁”的**容器**？
所谓的尸解大道，所谓的超脱长生，很可能从一开始就是个骗局！一个让所有弟子心甘情愿奉献自己，最终成为他人踏脚石的、残酷而精密的骗局！
“我明白了……”陈烛喃喃道，眼神冰冷，“我们都是药渣，区别只是药效强弱和收割时间早晚而已。”
他看向厉寒舟，忽然想起一事：“对了，师尊，那‘阴寿丹’……”
提到阴寿丹，厉寒舟周身的气息明显波动了一下，带着一种深刻的厌恶。
“毒药……亦是**催熟**之药。”他声音冰冷，“赐丹之时……便是……收割将近之期。”
催熟！
果然！陈烛心中凛然。他就知道那阴寿丹没安好心！所谓的延寿固本，根本就是加速“养料”成熟、使其魂力更加“纯净”便于收割的催化剂！难怪宗门对贡献点兑换阴寿丹如此鼓励，这他妈是怕“猪”长得不够肥啊！
一想到自己之前还差点被忽悠着去兑换，陈烛就一阵后怕。幸好他机灵，用灰雾模拟药效蒙混过关，不然现在怕不是已经快被“催熟”到可以下锅了？
“幸好我没吃……”陈烛下意识地拍了拍胸口，随即想到厉寒舟，试探着问，“那师尊您……”
厉寒舟兜帽微动，似乎摇了摇头（或者只是气息的变化）：“吾……半傀之躯……丹毒……积存更多……枷锁……亦更深。”
陈烛了然。厉寒舟作为重要的“工具”和“养料”，肯定被喂了不少阴寿丹，这固然催熟了他的力量，但也让峰主和尸祖对他的控制更加牢固，毒素积累恐怕也成了另一种束缚。
看着厉寒舟那即使暂时摆脱魂印、依旧被沉重枷锁束缚的模样，陈烛心中一动。他想起了那枚从玉骨骷髅手上得来的指环。
他犹豫了一下，但想到两人现在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便小心翼翼地从储物袋中取出了那枚样式古朴、刻着“守棺”二字的指环。
“师尊，您看这个……”陈烛将指环递过去，“这是在遗迹里，那位化灰的前辈手指上找到的。”
当那枚暗沉的指环出现在厉寒舟视线中时，异变发生了！
厉寒舟周身那原本因为提及阴寿丹和自身处境而有些躁动的灰雾能量，在接触到指环散发出的、那微不可察却无比古老的意韵时，竟然……**缓缓平息**了下来！
就像暴躁的野兽被安抚，那翻涌的死寂气息变得温顺了许多，连带着厉寒舟那一直紧绷的身躯，似乎也放松了一丝丝。
他猛地抬起头，兜帽下的目光第一次露出了难以掩饰的**震惊**！他死死地盯着那枚指环，枯瘦的手指甚至微微抬起，似乎想要触碰，却又带着某种敬畏般缩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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