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渊儿”,低沉、复杂,像一块巨石砸入死寂的潭心,激起的不是涟漪,而是足以掀翻一切的惊涛骇浪。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成了粘稠的丝线。
沼泽边缘的冷风停了,空中三轮紫月的光辉被无形的阴云遮蔽,就连那些守旧派魔修身上沸腾的杀气,也在这股突如其来的威压下,骤然凝固。
夜渊整个人僵在那里,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的石雕。他手中的长刀依旧嗡鸣,可握刀的手,却在微微颤抖。那双永远沉静如深渊的眼眸,此刻掀起了滔天的风暴,震惊、迷惘、痛苦,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深埋在记忆废墟下的孺慕之情,交织成一片混乱的漩涡。
他看着那个男人。
黑金铠甲勾勒出挺拔如山的身形,冷峻的面容仿佛由万年玄铁雕刻而成,眉眼间与他有七分相似,却多了一份被岁月与战火磨砺出的铁血威严。
这不是幻觉。
那股熟悉又陌生的、霸道绝伦的魔气,是他少年时代最坚实的依靠,也是他午夜梦回时,最痛彻心扉的记忆。
父亲……
这个词汇,像一根锈蚀的钉子,在他的脑海中,被硬生生撬动了。
顾盼的瞳孔微微收缩,她的视线在那对峙的父子之间来回扫过,心中已是千回百转。这个男人的修为深不可测,至少是元婴六层。他出现的方式是撕裂空间,这是对空间法则有极高领悟的证明。更重要的是,他与夜渊的关系,以及他出现的时机。
她不动声色地将白月往自己身后拉了半步,扣着储物戒的手指微微用力,那枚刚刚到手的幽冥晶核,仿佛也感受到了外界的紧张,散发着丝丝凉意。身后的十名幽冥卫,如真正的影子,悄然向前一步,幽绿色的双瞳中,光芒明暗不定。
“这……这是什么情况?”白月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家、家庭伦理剧现场?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公公?”
顾盼没理她的胡言乱语,只是用眼角的余光,死死盯住了那群守旧派魔修的头领。
那个面容枯槁的老者,此刻脸上的贪婪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敬畏与疑惑的神情。他显然认识来人,而且极为忌惮。
僵持的局面,终究是被他打破的。
“夜……夜苍大人。”老者躬了躬身,姿态放得很低,语气却透着一丝不解,“您怎么会亲临此地?这几个小辈,擅闯幽冥沼泽,盗走了幽冥晶核,我等正欲将其擒下,为魔界清理门户。”
夜苍。
顾盼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
夜苍的目光,却连半分都未曾分给那老者。他仿佛根本没有听见对方的话,那双深邃的眼眸,始终牢牢锁定在夜渊身上。他的眼神很复杂,有失而复得的狂喜,有对儿子成长的欣慰,还有一丝隐藏得极深的痛楚。
他只是站在那里,周遭的魔气便自然而然地向他臣服、汇聚,形成了一个绝对的领域。领域之内,连光线都发生了扭曲。
这种无视,是比任何呵斥都更具威慑力的轻蔑。
枯槁老者的脸色一阵青白,却不敢再多言半句,只能尴尬地立在原地。
夜苍终于动了。
他向前踏出一步。
就是这一步,让夜渊如遭雷击,从那片混乱的情绪风暴中猛然惊醒。他紧握的刀柄,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咯吱”的轻响。
父亲还活着。
这个认知,非但没有给他带来喜悦,反而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烫得他五脏六腑都在抽痛。
他还活着,那当年魔君旧部被围剿,三千亲卫军惨死,他在哪里?
他还活着,那这些年自己如同阴沟里的老鼠,东躲西藏,背负着血海深仇,他又在哪里?
他还活着,为什么……会和守-旧派的人站在一起?
无数个问题,像淬毒的尖刀,在他心中疯狂搅动。那张曾几何时代表着守护与荣耀的面孔,此刻在三轮紫月的惨淡光辉下,显得如此陌生,甚至……面目可憎。
夜渊眼中的孺慕之情,被一点点冷却,最终化为一片冰封的死寂。他缓缓抬起头,迎上夜苍的目光,声音沙哑得像是两块浮冰在摩擦。
“你,还活着。”
他说的不是“父亲,您还活着”,而是“你,还活着”。
三个字,冰冷,疏离,像一道无形的深渊,将两人彻底隔绝开来。
夜苍的身形猛地一震,那张万年不变的冷峻面容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裂痕。他似乎想说什么,嘴唇翕动了一下,最终却只是化为一声低沉的叹息。
“渊儿,跟我回去。”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但仔细去听,又能听出一丝不易察以及的疲惫与请求。
回去?
夜渊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他缓缓举起了手中的长刀,漆黑的刀锋,在昏暗的光线下,划出一道绝望的弧线。刀尖没有指向任何人,只是斜斜地垂向地面,却像一道明确的界碑,划开了他与父亲之间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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