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大概几十米,通道似乎开始向上倾斜,而且前方隐约传来微弱的光线和……流水声?还有某种类似鼓风机的低沉嗡鸣。
又拐过一个弯,眼前豁然开朗。他们竟然从断桥底部的一个出口钻了出来,来到了一条地下河道的边缘。这里显然是旧时代城市排水系统的一部分,宽阔的混凝土河床早已干涸了大半,只有一股散发着刺鼻气味的墨绿色污水在河床中央缓缓流淌。通道出口上方很高处,是断桥镇底部错综复杂的金属结构和管道,一些缝隙里透下城镇里零星的灯火微光,以及远处窝棚火灾尚未完全熄灭的红光。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铁锈、污水和机油混合的怪味。
而真正让他们停住脚步的,是河道对面,以及沿着河床搭建的一系列简陋设施。那是一个隐藏在地下的、规模不小的聚居点,或者说,是断桥镇的“地下部分”。
用废旧集装箱、大型管道切割而成的“房间”,用铁皮和木板搭建的棚屋,沿着河床两岸参差不齐地排列。一些地方拉起了电线,挂着昏暗的灯泡,提供着勉强照明。能看到人影在其中活动,但比地上镇子的人数少得多,行动也更加悄无声息。空气中除了污水味,还隐约飘荡着化学制剂、焊接金属和……烹饪食物的、相对正常一些的气味。
这里显然不是随意可以闯入的地方。那些“房间”和棚屋的布局看似杂乱,但隐约形成了互相掩护的态势,几个关键位置似乎有人影在放哨。
就在凯斯和小虫犹豫是退回洞穴还是尝试与地下居民接触时,一个嘶哑的、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从侧上方一个用铁丝网和破铁皮围起来的平台上响起:
“嘿,上面的老鼠,打洞打到我们家门口了?动静还不小。”
凯斯猛地抬头,霰弹枪口顺势抬起。只见那个平台上,蹲着一个人。他穿着用多种皮质和帆布拼接的破烂外套,头上戴着一顶压得很低的、沾满油污的鸭舌帽,脸上蒙着一块看不清颜色的布,只露出一双在昏暗光线下显得异常锐利的眼睛。他手里没有明显的武器,但姿态放松,仿佛早就看到了他们。
凯斯没有放松警惕,枪口微微下垂,但手指仍搭在扳机上。“我们被追杀,无意闯入。找个路离开,马上走。”他简短地说明情况,同时快速评估着对方的威胁和环境。地下河床虽然提供了空间,但两侧都是陡峭的混凝土岸壁,退路只有那个洞穴,而追兵可能还在里面或者堵住了另一头。
蒙面人嗤笑一声,从平台上跳了下来,动作轻巧得像只猫,落地几乎没有声音。他个子不高,身材瘦削,走近了几步,隔着几米远的距离打量着凯斯和小虫,尤其是凯斯手里那把霰弹枪和背上用布缠着的步枪,以及小虫紧握的匕首和脸上未褪的惊恐。
“霍格的狗在追你们?”蒙面人问,声音里听不出太多情绪,“地上那场热闹,是你们搞出来的?”
凯斯心中一动,对方知道霍格,而且对地上的追兵似乎并无好感。“是。我们干掉了他们一个,打伤一个,烧了个窝棚。”
“呵,胆子不小,本事也还行。”蒙面人似乎笑了笑,但蒙面布挡住了表情,“不过,就凭你们两个,还带着个小丫头,想从霍格那群疯狗嘴里逃出去?难。”
“你有建议?”凯斯直截了当地问。在这个世界,没有无缘无故的搭讪。对方没有立刻攻击或叫嚷,要么有所图,要么就是敌人的敌人。
蒙面人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身,朝河床对面一个用生锈的集装箱改造的、门口挂着块破轮胎当招牌的建筑歪了歪头。“跟我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放心,如果我想对你们不利,刚才你们探头的时候,就有不止一支弩箭钉在你们脑门上了。”
他话音落下,凯斯才敏锐地注意到,在周围几个阴影和制高点,确实有细微的反光和极其轻微的金属摩擦声。他们早就在别人的瞄准镜或弩箭的准星里了。
凯斯和小虫对视一眼。退回洞穴可能面对追兵,留在这里是活靶子,跟这个人走,至少暂时脱离了被前后夹击的绝境,而且对方看起来对霍格的人并无善意。
“走。”凯斯低声说,示意小虫跟上。他保持着警戒姿态,跟在蒙面人身后几米处,穿过架在污浊河水上的一座简陋铁板桥,走向那个集装箱。
集装箱的门是一块厚重的、锈蚀的金属板,被推开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里面空间比想象中宽敞,被改造成了一个兼具居住、工作和储藏功能的地方。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工具、零件、金属片,甚至还有几把保养得不错的弩和自制的火药武器。一个简陋的工作台上堆满了电子元件和拆开的设备,散发出焊锡和机油的味道。角落里有个用砖块垒砌的小炉子,上面架着个破铁锅,正煮着什么东西,散发出一种混合了豆子和不明肉类的、不算难闻的气味。一盏用蓄电池供电的台灯,发出稳定的白光,是这里最现代化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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