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半的地铁像条灌满沙丁鱼的铁罐头,他被挤在车门与扶手之间,公文包硌着肋骨,手机屏幕亮着——昨晚加班到十一点的工作群还在跳消息,最新一条是领导凌晨三点发的补充说明。前座姑娘的马尾辫扫过他手背,带着洗发水和疲惫混合的味道,和他自己发梢的味道没什么不同。
办公室的百叶窗总拉不严实,漏进几缕灰扑扑的光,落在积着咖啡渍的键盘上。他机械地敲着字,文档标题从XX项目方案V1V7,内容换汤不换药,甲方的需求像团湿棉花,怎么拧都拧不干。茶水间的速溶咖啡罐空了半罐,旁边贴着手写的按需取用,可谁都知道,喝再多也冲不散眼底的青黑。
午休时刷到大学同学的朋友圈,定位在国外的海滩,配文终于摆脱996。他顿了顿,手指划过屏幕,看到评论区有人问现在形势这么差,怎么敢辞职?同学没回。他想起上个月发的工资条,扣除五险一金和房租,剩下的数字刚好够还信用卡最低还款额。
下午开会时老板拍着桌子说今年要勒紧裤腰带,PPT上的降本增效四个红字刺得人眼睛疼。散会后同事小张凑过来,压低声音问听说隔壁部门裁了三个人,语气里有惊慌,却又带着点幸好不是我的侥幸。他点点头,没说话——抽屉里还锁着三年前考的行业证书,当时以为是敲门砖,现在看来,不过是块压箱底的砖。
下班时天已经黑透了,地铁比早上更挤。他被人流推搡着出站,路边的烧烤摊飘来油烟味,摊主一边扇火一边喊烤肠两块五一根。他摸了摸口袋,掏出手机扫了码,接过烤肠时烫得指尖发麻。咬下去,淀粉味混着烟火气,竟吃出点久违的暖意。
回到出租屋,钥匙插进锁孔转了三圈才打开。屋里没开灯,窗外的霓虹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出细长的光斑,像根没烧完的烟。他把公文包扔在沙发上,踢掉鞋子,瘫坐下来。手机又亮了,是母亲发来的天冷加衣,他回了个,然后点开外卖软件,翻来翻去,最终选了常吃的那家牛肉面——加蛋,不要香菜,和过去三年的每个晚上一样。
也许生活就是如此,它就像一堵用无数块相同的砖块堆砌而成的高墙,这堵墙被人们称为“形势”。我们每个人都身处在这堵高墙之下,默默地低着头,不断地搬运着那些看似毫无变化的砖块。
我们不问明天会怎样,也不去思考这堵墙究竟有多高、有多厚,更不会去探究它是否会在某一天突然倒塌。我们所关心的,仅仅是今晚的那碗牛肉面是否能热气腾腾地端到面前,让我们在疲惫的一天后,感受到些许的温暖和满足。
就在他等外卖的时候,手机又“叮咚”一声。是大学社团群里在聊周末聚会的事儿,有人提议去曾经一起兼职过的火锅店。他看着群消息,思绪飘回大学时光,那时候大家一起谈天说地、为梦想拼搏,再苦也觉得快乐。可如今,大家都在生活里摸爬滚打,聚会也不知还能不能找回当初的感觉。这时,门铃响了,外卖到了。他打开包装,热气扑面而来,可吃了几口,却没了之前的暖意。他放下筷子,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闪烁的霓虹灯和川流不息的车辆,突然想,自己到底是在为了什么在这堵“形势”的高墙下埋头苦干?或许有一天,他也能像同学那样,勇敢地跨出这堵墙,去寻找真正属于自己的生活。窗帘拉了三天,房间里浮动着尘埃的微粒。他陷在沙发里,手机屏幕亮着聚会邀请,像枚生锈的图钉,把涣散的目光钉在“周六晚八点”那行字上。上周刚把简历投进第七个邮箱时,阳台上的绿萝又黄了片叶子,他连起身浇水的力气都省了——社交是这世上最累的酷刑,地铁里的人声会像砂纸磨过神经。
但此刻地板缝隙里的阳光忽然动了动。楼下便利店的卷帘门哗啦拉开,穿校服的女孩蹦跳着跑过,马尾辫扬起的弧度像道被遗忘的微笑。他盯着手机壳上剥落的漆皮,那是去年和朋友登山时磕在岩石上的痕迹,当时他们躺在山顶看云,说要把退休后的房子盖在能望见海的地方。
勇气像粒刚破壳的种子,怯生生拱着土壤。他忽然坐直了些,指尖在“确认参加”按钮上悬了三秒。窗外的天不知何时裂开道缝隙,金粉似的阳光淌进来,恰好落在茶几那盆濒死的绿萝上,新生的嫩芽正从枯叶间悄悄探出头。
当他的手指轻轻按下发送键时,仿佛能听到胸腔里传来一阵轻微的回响,那声音就像一个空了很久的房间终于迎来了一阵微风,轻柔而微弱地在他的身体里回荡着。
与此同时,窗外的阳光恰好透过窗户,形成了一片片斑驳的光斑,这些光斑如同舞动的精灵,在空气中跳跃着。其中有一片光斑,不偏不倚地晃过了他的眼睛,使得他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
在这一刹那,他突然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仿佛身上的重担一下子被卸去了一般。他不由自主地轻轻舒出了半口气,这口气似乎带着他长久以来的压抑和疲惫,随着那片光斑一同飘散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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