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驶离嘉峪关城区后，窗外的景色再次变回无垠的戈壁。夕阳渐渐沉向地平线，将天空染成一片绚烂的橘红色，稀疏的骆驼刺在风中摇曳，拉出长长的影子，像一个个沉默的守护者，伫立在这片苍茫的土地上。文欣靠在车窗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口的玉佩，刚才在城门感受到的锐利目光虽已消失，可心底的不安却像潮水下的暗礁，始终潜伏着，让她无法完全放松。
车厢里的气氛渐渐安静下来，同学们经过一上午的嬉闹，此刻大多疲惫地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只有少数几人还在低声交谈，分享着上午拍摄的照片。苏晓坐在文欣身边，也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没想到逛个嘉峪关这么累，等咱们到了下一站，一定要好好休息一下。” 文欣轻轻 “嗯” 了一声，目光却依旧停留在窗外，戈壁上的光影随着夕阳的下沉不断变化，恍惚间竟让她想起了千年前戍边将士们在此跋涉的场景 —— 风沙、战马、疲惫的身影，还有对家乡的无尽思念。
就在这时，汽车突然驶过一段颠簸的路面，车身剧烈晃动了一下。文欣下意识地抓紧了车窗边缘，就在这一瞬间，一股刺骨的冷风毫无预兆地从车窗缝隙钻了进来，径直掠过她的衣袖，像一只冰冷的手，轻轻拂过她的手臂。她忍不住打了个冷战，鸡皮疙瘩瞬间从手臂蔓延到脖颈，胸口的玉佩也突然传来一阵强烈的凉意，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仿佛在回应着这股突如其来的冷风。
“怎么这么冷啊？” 苏晓也裹紧了外套，疑惑地看向车窗，“窗户不是关紧了吗？怎么还会有风进来？” 文欣摇摇头，伸手将车窗又拉了拉，确认已经关严，可那股冷风带来的寒意却没有消散，反而让她心里泛起一阵莫名的悸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即将要出现。
就在这时，一道低沉的男声突然在她耳边响起 ——
“是你吗？”
那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像一颗被打磨过的黑曜石，带着古朴而厚重的韵律，既不是现代普通话的腔调，也不是她听过的任何一种方言，反而与古籍里记载的古汉语发音有几分相似，低沉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像是压抑了千年的疑问，终于在此刻得以诉说。
文欣的心脏猛地一缩，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呼吸瞬间停滞。她猛地转过头，看向身边的苏晓，苏晓正闭着眼睛，眉头微蹙，显然还在半梦半醒之间，没有听到任何异常的声音。她又快速环顾四周，车厢里的同学们要么熟睡，要么低声交谈，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异样，更没有人开口说话。
“是谁？” 文欣下意识地轻声问道，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可回应她的，只有汽车行驶的轰鸣声和窗外呼啸的风声，那道低沉的男声仿佛从未出现过，只在她的耳畔留下一道淡淡的余韵，像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激起的层层涟漪久久无法平息。
文欣靠回座位上，指尖却依旧冰凉。她能清晰地确定，刚才听到的声音不是幻觉 —— 那声音里蕴含的情绪太过真实，有期待、有疑惑、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哀伤，像千年前的某个人，隔着时空的缝隙，终于找到了与自己对话的契机。她再次摸了摸胸口的玉佩，玉佩的凉意比刚才更甚，甚至带着一丝微弱的颤动，像是在与那道声音产生共鸣。
“是檀王吗？还是吴明？” 文欣在心里默默猜测。可很快又摇了摇头 —— 檀王的声音应该更显威严，带着王室的贵气；而吴明的声音她听过几次，温和中带着坚定，与刚才这道低沉中藏着哀伤的声音并不相同。那会是谁呢？是千年前战死的戍边将士？还是与王氏女有关的某个人？无数个疑问像藤蔓般在她脑海里缠绕，让她愈发焦虑，却又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期待。
汽车继续向前行驶，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夜幕渐渐笼罩下来，戈壁上的温度骤降，车厢里也变得愈发安静。文欣却毫无睡意，刚才那道男声始终在她耳边回荡，“是你吗？” 三个字像烙印一样刻在她的脑海里，让她反复琢磨其中的含义。这三个字里的 “你”，到底指的是谁？是千年前的王氏女，还是现在的自己？如果是王氏女，那对方又是谁？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呼唤她？
就在这时，文欣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幅模糊的画面 —— 千年前的一个夜晚，同样是在这片戈壁上，一个穿着青色长袍的男子正独自伫立在沙丘上，他的头发被风吹得凌乱，手里紧紧握着一块与文欣胸口相似的玉佩，眼神里满是焦急与期盼，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远处的嘉峪关城楼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银光，像一座沉默的丰碑，见证着他的等待。
画面一闪而过，快得让文欣来不及捕捉更多细节，可她却能清晰地感受到男子心中的失落与哀伤，那种等待却得不到回应的痛苦，像潮水般涌上她的心头，让她眼眶不由自主地泛红。她忽然意识到，刚才那道男声，很可能就来自这个等待的男子 —— 他跨越千年，终于在这片戈壁上，感受到了与自己相似的玉佩气息，才发出了那句跨越时空的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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