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奶奶回了屋，周江给几人都倒了杯水，胡文玉示意两人都坐下，神情变得认真：
“刘盼，周江，既然孙奶奶开了口，咱们又碰巧有这份缘，那我就直说了。我确实有个小营生，就是摆摊卖点袜子发卡。”
她顿了顿，看向两人：“我才从武汉批了一批袜子跟发卡回来，袜子质量不错，是厂里出来的货，就是有点小瑕疵，没有标签。
之前我零卖，能卖到一块五一双，但现在量有点大，在钢厂门口摆摊太扎眼，容易惹麻烦。”
周江忍不住插话，眼神发亮：“胡姐，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胡文玉目光扫过两人，“咱们得换个地方，去城乡结合部，或者远一点的村镇集市，那边管得松，需求也大。
但是地方远，需要一辆三轮车驮货，也需要人手。”
刘盼紧张地捏着衣角，小声说：“胡姐，我……我手里就三十块钱……”
“我有两个想法，你们先听听。”胡文玉干脆地说，
“第一种是，你们拿钱从我这里拿货，能卖多少那是你们的本事。”
刘盼闻言更紧张了，咬着嘴唇不吭声，周江双手交叉，手指不停拨动。
“第二种，”胡文玉认真看着两人干脆地说，“袜子还是我的，我雇你们俩跟我一起干。
每天给你们开五块钱的工资，再根据卖袜子赚到的利润，给你们分一成。这个过程，你们每天跟着我学习卖货，也挣点辛苦钱。怎么样？”
周江和刘盼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喜和愿意。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机会！不用自己出钱，还能跟着卖货挣钱。
“胡姐，我们干！”周江抢着答应，拍着胸脯，“三轮车包在我身上！我哥们儿冯铁他家就有，我去借过来！”
“胡姐，我也干！我什么都能学，不怕辛苦！”刘盼也急忙表态，苍白的脸上因为激动泛起一丝红晕。
“好！”胡文玉点头，“事不宜迟。周江，你现在就去把借车的事情敲定。刘盼，你收拾一下，我去接货。”
周江一溜烟跑出去借车了。胡文玉则推着新买的自行车出门，让刘盼休息会，一会她回来，就要忙起来了。
她骑着自行车到了她早已经看好的一处废弃破落的院子附近，看清四处无人，才假装从烂墙底下搬出两个编织袋。
又骑着车回了院子，刘盼已经收拾出来两个袋子擦洗干净，看着胡姐回来，忙上前帮她卸货。
刘盼看着两大袋袜子，顿时觉得充满了干劲，她也知趣的没有问库房在哪里。
两人将袋子抬回胡文玉的屋子，直接拆开一袋麻将袜子倒在床上，按照胡文玉的要求，简单将袜子按照颜色分拣，遇到有瑕疵的另外放到一旁。
没多久，周江喜滋滋的跑回来，看见胡文玉的房门开着，他敲了敲门，
“三轮车搞定了！铁牛答应借我了！”周江跑的一头汗，也不在意，撩起衣角擦了起来。
“快去洗洗，然后进来帮忙。”
“哎！”
三个人很快就将袜子分拣完。
胡文玉开始分派任务：
“你俩明天都穿件旧外套，但不能打满补丁。都戴上草帽跟水壶。明天一早咱们就去城乡结合处卖袜子，地点你俩有什么提议吗？”
刘盼提议：“可以去我姥姥家附近，出了城往西走不到十多里地，那里挨着四平山，距离公社有段距离，社员平常买个小东西进城又不太方便......”
周江说，“我是在红旗公社插队，我提议可以去那附近，那边的社员手里都有点余粮，而且我知道几处社员爱聚集换东西的地方.....”
胡文玉又与两人讨论了一会，决定明天先去南边的红旗公社附近。
胡文玉看了时间，刚过五点，她准备今天去钢铁厂先摆一会儿，两个人都要跟着，最后只好商定刘盼跟胡文玉卖货，周江在旁边看着，重点注意有没有红袖章。
胡文玉拿出之前摆摊的装备，装了点新进的发卡抓了把袜子就出门了。周江抢着推车，三个人一起摆地摊，觉得有点小题大做。
到了地方，周江找了个位置蹲着，刘盼帮忙整理发卡，很快就迎来了一帮顾客。
年轻姑娘们叽叽喳喳讨论着发卡颜色与款式，蝴蝶结发卡与五角星发卡最受欢迎。
刘盼帮不上忙，她也怕说错价格起了反作用，只帮忙整理，夸姑娘们别上发卡好看。
半个多小时后，没什么顾客，胡文玉收摊往回走，路过食堂停下，叫住两人进去，各点了一份饺子，都饿了一下午，埋头苦吃起来。
吃完约好明早五点半在孙奶奶家门口见，周江保证三轮车一定到位，送两人到了地方，他自己又去了冯铁家。
刘盼今晚跟孙奶奶住，胡文玉房间堆满了东西，无从下脚。
翌日清晨，两个人都穿着暗淡的衣服，戴好草帽，看上去就像是常干粗活的姑娘。周江也换了件旧的工装外套，把一袋袜子搬上车，用破麻布盖好。
周江蹬车出门，胡文玉和刘盼坐在车斗里，朝着红旗公社方向驶去。感觉累了就换人蹬车。
到了地方，周江将车停到一处大妈大娘们换东西的地方，周江负责看守车辆和货物，警惕地注意着四周。
胡文玉和刘盼则迅速铺开席子，将各种颜色的尼龙袜整齐地摆出来。
“快来瞧快来看啊！上海来的尼龙袜！结实耐穿不起球！”胡文玉率先吆喝起来，声音清脆。
刘盼一开始还有些害羞，但在胡文玉的引导下，也渐渐放开胆子，小声帮着吆喝：“便宜卖了，样式好看……”
虽然袜子没有标签，但胡文玉拿起袜子现场展示，用力拉扯：“大家看看这弹性！看看这密度！绝对是厂里的好货，便宜又实惠！”
“姑娘，你这袜子多少钱？”一个大妈忍不住开口问。
“阿姨，同样的袜子，供销社要三块钱，我这里便宜，只要一块八一双！你要是买的多，还能再便宜。”
大妈忍不住凑上去，儿子就快娶媳妇了，不能还穿着旧袜子，一伸脚，新裤子新鞋旧袜子，多丢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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