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嚣奢靡的聚会终于走到了尾声。宾客们酒足饭饱,陆续起身告辞,说着言不由衷的客套话,脸上堆着应酬式的笑容。别墅里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满桌的杯盘狼藉和空气中混杂的食物酒水气味,证明着刚才的热闹。
王雨婷早就丢下餐具,拉着母亲张秀莲和几个还没走的女眷,窝在客厅柔软的沙发里,一边吃着进口水果,一边兴致勃勃地继续展示她新买的限量款手链,讨论着接下来去哪家美容会所做保养,笑声依旧清脆,仿佛餐厅里那段不愉快的插曲从未发生过。
王博文陪着父亲王福贵,还有两个叔伯,在书房门口低声交谈着什么,大概是生意上的事情。没有人留意到餐厅角落里,还有一个人存在。
赵志强沉默地站起身。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像个透明的影子一样,开始默默地收拾餐桌上的残局。他将那些沾着油渍和残酒的精致碗碟小心翼翼地叠起来,将沉甸甸的、残留着名贵酒液的水晶杯轻轻归拢。
佣人想要接手,被他微微摇头拒绝了。他似乎需要做点什么,需要用这种机械性的、无需思考的劳动来填充那颗已经被伤得千疮百孔、冰冷麻木的心脏,来压抑住那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愤怒和悲凉。
他低着头,一言不发,动作有些迟缓,却异常专注。灯光下,他高大的身影投在光洁的地板上,却显得格外孤寂和佝偻。昂贵的瓷器在他手中仿佛失去了价值,只是冰冷的物件。没有人过来跟他道一声辛苦,甚至没有人朝他这边多看一眼。王雨婷的笑声从客厅传来,刺耳地提醒着他与这个家庭的格格不入。
他就这样,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里,一点点地清理着这场繁华盛宴留下的残迹,也像是在无声地清理着自己内心的一片狼藉。
残局终于收拾得差不多了。张秀莲从客厅那边瞥过来一眼,似乎才想起他的存在,用不咸不淡的语气说了句:“行了,别弄了,留给阿姨收拾吧。时间不早了。”
这更像是一句逐客令,而不是关心。
赵志强停下了动作,洗了手,默默地拿起自己那件旧的羽绒服。
王雨婷也终于从沙发上起身,拎起她那价值不菲的新包,脸上还带着未尽兴的慵懒,对着父母和哥哥随意地挥挥手:“爸,妈,哥,那我们走了啊。”
回去的路上,是王雨婷开的车。她那辆崭新的宝马轿车内饰豪华,暖气开得很足,与车窗外冰冷的冬夜形成两个世界。
车厢里弥漫着她身上浓郁的香水味。她一上车,就对着后视镜整理了一下头发,然后开始抱怨,语气里充满了不耐烦:“总算结束了,无聊死了!听她们吹牛听得我耳朵都快起茧了。二姑又在那儿显摆她儿子在国外怎么怎么样,烦不烦!”
赵志强靠在副驾驶的椅背上,头偏向车窗,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景,沉默着。那些璀璨的灯火,却照不进他冰冷的内心。
王雨婷得不到回应,觉得无趣,瞥了他一眼。看到他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的侧脸,想起他在聚会上的表现,那股不快又涌了上来。
“喂,我说你今晚怎么回事?”她的语气变得挑剔起来,“从吃饭开始就摆着那张臭脸,给谁看呢?好像谁欠了你几百万似的!弄得我在亲戚面前多丢人啊!我哥不就开了句玩笑吗?你至于吗?”
若是往常,听到这样的指责,赵志强即便心里再委屈,也会下意识地先道歉,低声下气地哄她,解释自己不是故意的,生怕惹得她更不高兴。
但是今天,此刻,他没有任何反应。
他没有转过头,没有道歉,更没有像以前那样小心翼翼地解释哄劝。他只是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看着窗外,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她的话,又像是听到了,但已经完全不在乎了。
他的沉默,是一种死寂的、冰冷的沉默。
王雨婷等了几秒钟,没有等到预期的反应,这种感觉让她非常不习惯,甚至有些莫名的心慌。她提高了音量:“赵志强!我跟你说话呢!你聋了?!”
赵志强终于动了一下。但他也只是极轻微地调整了一下坐姿,依旧没有看她,更没有开口。那沉默像一堵无形的、冰冷的墙,骤然横亘在了两人之间。
王雨婷从未被他这样彻底地无视过。这种失控的感觉让她恼火起来。她认为他这是在用沉默抗议,是在给她脸色看。
“神经病!”她气得骂了一句,猛地一打方向盘,车轮摩擦地面发出轻微刺耳的声音,“爱答不理是吧?行!有本事你就一直别说话!”
她也赌气般地闭上嘴,猛地踩下油门,车子加速,在夜晚的车流中穿梭。
车厢内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只剩下引擎的轰鸣和空调出风口呼呼的风声。
温暖的香车内部,却比外面数九寒天的冬夜还要冰冷。
王雨婷觉得赵志强简直是不可理喻,小题大做,给她难堪。而赵志强,则沉浸在自己那片心死般的冰冷和绝望中,对外界的一切,包括王雨婷的怒火,似乎都已经失去了感知的能力。
这一次,他没有再试图去修补什么,也没有再卑微地求和。
那道横亘在两人之间的裂痕,在这场冰冷的沉默中,无声地、却又无比深刻地,再次加剧、扩宽,直至仿佛变成了一道无法逾越的深渊。
夫妻之间,最后一点虚假的温情,似乎也在这疾驰的香车和死寂的沉默中,消耗殆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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