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病情总算稳定下来，从监护室转到了普通病房。陆寒洲安排了24小时值班的专业护工，还让两个经验丰富的安保守在病房门口，连医生护士进出都要确认身份。看着病床上呼吸平稳的父亲，林悦悬了一整晚的心，才算稍稍落了地。
她原本以为陆寒洲会直接带她回实验室，毕竟“国家安全审查”的事还没解决，可车子却拐进了一条僻静的小路，最后停在一座藏在湖畔园林里的私人院落前。
白墙黛瓦爬着青藤，门口两侧种着几竿翠竹，风一吹，叶子沙沙响，连空气里都带着股清净的味道。这里没有酒店那样的服务生，只有一位头发花白的老管家迎出来，话不多，只做了个“请”的手势，就引着他们往里走。
餐厅建在湖边，巨大的落地窗外就是波光粼粼的湖面，夕阳正慢慢沉下去，把湖水染成了金红色。桌上没什么花哨的布置，就一束白色郁金香插在玻璃花瓶里，旁边摆着两副骨瓷餐具，烛台上的蜡烛已经点好了，跳动的火苗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倒驱散了不少这些天的疲惫和压抑。
“这里是……”林悦看着眼前的场景，有点诧异。这地方太安静了，安静得像个只属于两个人的秘密空间。
陆寒洲帮她拉开椅子，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先吃点东西，喘口气。”他拿起桌上的温水，倒了一杯递给她，“再大的事，也得先把肚子填饱，不然哪有力气扛。”语气还是淡淡的，可话里的关切，林悦听得明明白白。
菜很快就端上来了，都是些清淡的口味，清蒸鱼、时蔬沙拉，还有一碗温热的菌菇汤，刚好合林悦现在没什么胃口的肠胃。两人没怎么说话，就安安静静地吃着。窗外偶尔有湖鸥掠过水面，发出几声轻叫，室内只有刀叉碰撞盘子的轻响，还有烛芯燃烧时细微的噼啪声。林悦感觉自己紧绷了好几天的神经，在这份刻意的安静里，慢慢松了下来。
“审查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林悦还是没忍住，放下汤匙，看向对面的陆寒洲。她知道这事没那么容易解决，宋雅既然敢递报告，肯定是做了准备的。
陆寒洲正切割着盘中的牛排，动作优雅，眼神却很冷静，带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报告是宋雅拉着那几家公司一起递的，理由说穿了就是牵强附会，但‘国家安全’这个帽子太大，硬碰硬肯定不行。”他抬眼看了林悦一下，继续说，“我已经让明凯去查审查组的成员名单了，尤其是组长和核心成员的背景，还有他们最关注的点是什么。有时候解决问题不用非得正面冲，找到关键的人，或者关键的环节，要么疏通，要么转化，实在不行，釜底抽薪，反而更有效。”
他没说具体要找哪个人，也没说要怎么“釜底抽薪”，但林悦听懂了。他是想绕开舆论的漩涡，从更实际的层面去化解这次危机。她了解陆寒洲的能力，既然他这么说，肯定已经有了初步的计划，心里也就踏实了不少。
“那宋雅和‘星云数据’的线索呢？”林悦又问。那条关于私人助理的信息，是目前唯一的突破口，她不想错过。
陆寒洲放下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烛光在他眼底跳跃，显得格外深邃：“那条信息只是个开始，至少证明我们没找错方向。”他顿了顿，“但光有这个还不够，必须找到能摆上台面的实锤证据，不然就算知道是她做的，也没办法把她怎么样。我已经让手下去查了，国内查宋雅的私人助理，国外找那个空壳公司的注册信息和资金流向，两边同时推进，应该很快会有消息。”
他的思路很清晰，把“审查危机”和“追查旧案”两件事分得明明白白，还都安排好了后续的部署。林悦看着他沉稳的侧脸，突然觉得心里那块一直悬着的石头，好像找到了可以依靠的支柱。
“我好像……总是在给你添麻烦。”她低声说，语气里带着点歉疚。从科锐的项目被抢，到磐石资本的打压，再到这次的舆论攻击和审查，还有她父亲生病的事，好像每一次，都是陆寒洲在帮她收拾烂摊子。
陆寒洲闻言，抬眼看她，眼神很沉静：“林悦，你弄错了一件事。”
他身体微微前倾，烛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可眼神却亮得惊人，专注地落在林悦脸上，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我做这些，不是为了解决‘麻烦’。”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个字都像敲在林悦的心尖上，“投资联合实验室，支持你的‘守护者’系统，是因为我知道这个技术有多大的价值，也知道你有能力把它做出来。跟宋雅对抗，查‘星云数据’的旧案，一方面是因为她触到了我的底线，另一方面，是因为你是我选定的盟友。”
他顿了顿，目光像带着温度的探针，直直看向林悦有些闪烁的眼睛，“而现在，站在你身边，陪你一起面对这些，”他的语气放缓了些，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不是因为责任，更不是因为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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