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自那日后,望江楼每日所需的清露冻数量悄然增加到了二十五碗,结账时,林娘子也会多给些许,名目是“材料耗损”。更让云妮儿意想不到的是,不过三五日功夫,那日小宴的效应便显现出来。
这日午后,竟有一位穿着体面、像是某府管家模样的人,循着名头打听,直接寻到了清水巷这间陋室门外。
“这位可是制作‘望江楼清露冻’的云妮儿姑娘?”那管家态度客气,带着几分怀疑打量着云妮儿和她身后的陋室,似乎有些难以置信那般风雅的点心竟出自此地。
云妮儿心中诧异,面上却保持镇定:“正是民女。不知贵客有何见教?”
“我家夫人前日在望江楼尝了姑娘做的清露冻,甚是喜爱。后日府中设家宴,想向姑娘订制四十碗,不知姑娘可否承接?价钱可按望江楼的价格再加两成。”管家说着,取出一个装着定金的精致荷包。
私下的订单!而且价格更高!
云妮儿压下心中的激动,仔细询问了要求与取货时间,确认自己能按时完成后,才郑重接下定金和订单。送走管家,她握着那个荷包,站在院中,只觉得恍如梦中。她的名声,竟已随着望江楼的宴席,悄然传入了高门府邸!欢喜之余,更添了几分压力,四十碗清露冻,于如今的她而言,虽是辛苦,却也并非难事。她与雨妮儿忙碌了两日,将成品交付,换来沉甸甸的货款和那管家一句“夫人满意,日后或再叨扰”的承诺。
日子仿佛沿着一条越来越清晰的轨迹向前滑行。望江楼的订单稳定,偶尔还有如那府邸般的私人订制,收入已远非昔日摆摊时可比。云妮儿脸上渐有了血色,雨妮儿身上也穿了细软的新衣,小院虽依旧简陋,却多了几分踏实温饱的烟火气。
这日清晨,云妮儿照例去杂货铺采买材料。孙掌柜见了她,依旧是笑脸相迎,只是那笑容总觉着和平时不大一样。他一边称着莲子,一边似闲聊般道:“云妮儿姑娘,如今你这生意是越发好了,连带着我这小店的生意都沾光哩。”
云妮儿只当是客气话,微微一笑:“是孙掌柜的货好。”
孙掌柜左右瞧瞧,见无人注意,声音压低了些:“姑娘是厚道人,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云妮儿心中微动,停下手中动作:“掌柜请讲。”
“前两日,坊正大人身边的钱师爷,来我这儿坐了片刻。”孙掌柜声音更低了,“闲话间,问起了姑娘你,问你这清露冻的买卖如何,每日进出多少,都卖给哪些人家……问得颇为仔细。”
云妮儿的心猛地一沉。坊正?钱师爷?她一个升斗小民,做些小本生意,如何会入了坊正衙门的眼?
孙掌柜看着她骤变的脸色,叹了口气:“姑娘也别太担心,许是随口问问。只是……这市井之中,树大招风。姑娘如今虽不在这莲花坊街面摆摊,可这名气,到底是传出去了。有些人……眼见着旁人碗里的粥稠了,心里头,未必舒坦,还是小心为妙。”
他话未说尽,但云妮儿已然明白。但这坊正衙门打听她的生意,是何用意?是觉得她未在街面摆摊,少了“管理”?还是……另有所图?
她谢过孙掌柜,提着材料心事重重地往回走,一路上云妮儿都有些心神不宁。她想起离开王府时,珊瑚姐姐那句“京城是非之地,不宜久留”的叮嘱。原来,即便她小心翼翼,只想凭双手谋一口安稳饭吃,也终究避不开这纷纷扰扰。
阳光明媚,她却觉得周身发冷。权力与市井,看似两个世界,实则只有一线之隔。
对于未知的事情,她无法提前做什么样的准备,生意依旧要做,日子依旧要过。只是她行事愈发谨慎,采买时尽量分散,与望江楼和那府邸管家交接时,也越发低调。
然而,该来的终究会来。
几日后,云妮儿正在院中清洗器皿,忽听得门外传来一阵略显嘈杂的脚步声,紧接着,她家那扇木门被重重地叩响了。
“贺云妮在家吗?开门,坊正衙门问话。”一个带着几分官腔的声音响起。
云妮儿手一抖,瓷碗险些滑落。她定了定神,在围裙上擦干手,示意雨妮儿躲去内间,自己深吸一口气,上前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两人。前面一人穿着半旧的吏员服色,三角眼,留着两撇稀疏的胡子,正是孙掌柜提过的钱师爷。他身后跟着个膀大腰圆的差役,面无表情。
“民女贺云妮,不知钱师爷大驾光临,有何吩咐?”云妮儿垂下眼睫,恭敬行礼。
钱师爷那双三角眼在云妮儿身上扫了一圈,又越过她肩头,打量了一下简陋的院子,鼻腔里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他踱步走进院子,目光在灶台和那些制作清露冻的器皿上停留片刻。
“贺云妮,听说你近日在家中制售一种名为‘清露冻’的吃食,生意很是不错?”钱师爷开口,语气平淡,却居高临下。
“回师爷的话,不过是做些小点心,勉强糊口罢了。”云妮儿小心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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