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下豆角,用那双通透豁达的眼睛看着云妮儿:“巷尾那张老汉,带着个半大的小子,都是老实本分人,平日里就靠打短工过活,日子紧巴。你若是信得过,可以找他们,每日固定来做些挑水、劈柴、清洗的粗重活计,按日给他们结算工钱,对他们来说是条活路,对你也是解脱。再者,”韩婆婆语气一转,“那名气来了,订单雪花似的飞,你也得有个掂量,不是什么活儿都得接,得看你自己吃不吃得下,那利值不值得你费那般心神。学会往外推,有时候比埋头苦干更难,却也更要紧。”
云妮儿凝神静听,只觉得韩婆婆每一句话都像拨开了她眼前的迷雾。是啊,分工、借力、取舍——这是她从未想过,却如今必须学习的道理。
从韩婆婆处回来,她心中已有了清晰的章程。她先找来泽兰,将自己的想法说了,泽兰听后,眼睛一亮:“阿姐,这法子好!张老爹和他家石头哥都是实在人,有他们帮忙,我们就能腾出手来专心做点心了!”
当下,云妮儿便亲自去了一趟巷尾张老汉家那间低矮的土坯房,说明来意后,张老汉那饱经风霜的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感激之色,连连保证一定会好好干。双方商定了每日工作的时辰和工钱,虽然又是一笔额外的支出,但云妮儿算过,这能极大解放她和泽兰的生产力,从长远看,是值得的。
同时,她也开始更加审慎地对待那些新增的询价和订单。对于一些只是慕名而来、要货量小却又要求繁多、利润微薄的,她不再像从前那样不好意思拒绝,而是客气地表示“工期已满,实在无力承接”,或者报出一个合理的、足以覆盖其额外精力消耗的价格。起初还有些忐忑,怕得罪人,但几次之后,她发现,真正有诚意、懂行的客人并不会因此退缩,反而会更加尊重她的规矩;而那些望而却步的,本就是一时兴起,绝不是长期能合作的客人。
变化是潜移默化,却又实实在在的。张老汉父子每日准时前来,默默地将水缸挑满,将柴火劈好码齐,将堆积如山的器皿清洗得干干净净,院子里虽然还是忙忙碌碌,但云妮儿和泽兰终于可以不再被这些杂事缠身,她们能够更从容地站在灶台前,专注于和面时水粉的融合,专注于熬糖时那微妙的气泡变化,专注于为每一个海棠酥捏出更灵动的花瓣,为每一个如意卷编织出更精巧的纹路。
云妮儿甚至开始利用零碎的时间,将她这些日子积累下来的点心制作心得,用更详细的图文记录下来。哪些材料如何预处理效果最佳,哪种点心在哪个季节需要注意什么,火候如何根据天气微调……她画不了精细的图,就用简单的线条示意,写不了复杂的字,就用自己看得懂的符号标记。这本粗糙的“手册”她并不藏私,也拿给泽兰看,耐心地讲解,希望她能尽快掌握,有一些更细的活儿以后可以放手让她做。
夜幕再次降临,小院里宁静又温暖。灶膛里的火映着泽兰认真学习图册的侧脸,雨妮儿在一旁的小桌上,就着温暖的灯光,用云妮儿新给她买的毛笔,笨拙却认真地练习着“云”、“记”两个字。云妮儿听着窗外隐约传来的虫鸣,她闭上眼睛,之前的焦虑被这一切驱散,心中安定又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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