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辙的指尖在虚拟光屏上疾走,那道自扫描仪深处反馈回来的脉动,像一头被囚禁在数据囚笼中的远古巨兽,心跳沉稳而有力。
他的精神力如最精密的探针,小心翼翼地绕开层层加密壁垒,触碰着脉动的核心。
瞬间,一股熟悉的洪流涌入脑海。
“同源……”他低声自语,眼中精光一闪。
这股脉动与估值所那庞大而冰冷的系统,源自同一片代码海洋。
但不同的是,估值所的系统像一座暴露在外的宏伟冰山,而这道脉动,则是潜藏在深海之下,支撑着整片冰域的庞大基座。
它的加密层级,比他之前攻破的任何防火墙都要高出至少三个数量级。
李振邦,不过是海面上的一艘旗舰,而这艘旗舰的航向,由这个名为“校准网络”的深海基座所决定。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言辙心中升腾。
他要做的不是凿沉旗舰,而是要让整片海洋都听从他的号令。
他要反向渗透。
不是用蛮力冲撞,而是像一滴水融入大海,让整个“校准网络”将他识别为“自己人”,赋予他信任。
他的目光落在了角落里正埋头处理公务的小郑身上。
那台警局的制式终端,就是他选定的第一个“滩头阵地”。
言辙悄无声息地靠近,手指在自己的便携终端上飞速操作,构建起一段前所未有的代码。
它不是传统的病毒,而是一段“概念蠕虫”。
他将其伪装成一份平平无奇的【系统自检协议】,一个所有终端都会定期接收并执行的底层指令。
然而,在这份协议的亿万个词条流中,他植入了一枚微不可察的“种子”——【剥离权限复制】。
当小郑的终端执行自检时,这枚种子就会悄然发芽,将终端所拥有的、哪怕是最微末的系统访问权限,复制一份,并将其标记为“冗余数据”,等待着言辙的随时调用。
这就像在一座固若金汤的城池里,神不知鬼不觉地为自己留下了一扇永远不会被发现的后门。
与此同时,估值所的核心机房内,李振邦面色惨白,浑身被冷汗浸透。
他试图重启估值所的核心系统,夺回他失去的一切。
然而,屏幕上弹出的红色警告框,像一记记响亮的耳光,抽在他的脸上。
“警告:重写【权威词条】需要‘标尺’亲自认证。”
标尺!
那个他曾经最依赖,也最想取而代之的存在!
李振邦双目赤红,孤注一掷地调出自己的个人词条,试图强行重写【执法者资格】。
他要告诉系统,他,李振邦,依然是这座城市的秩序化身!
系统沉默了三秒,随即弹出了一行更具毁灭性的判词:“驳回。原因:认知一致性不足。”
认知一致性不足?
李振邦如遭雷击,踉跄后退。
这意味着,在整个城市庞大的集体潜意识中,他“执法者”的身份已经崩塌。
系统,这个曾经赋予他权力的工具,如今第一个抛弃了他。
“吱呀——”
机房沉重的金属门被推开。
阿璃倚在门框上,眼神里没有同情,只有冰冷的审视,像是在看一件待售的商品。
“你已经失去了‘被相信’的能力。”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诛心,“从估值所剥离你词条的那一刻起,你就不是执法者,也不是执掌者了。现在,你只是个……被标价的前执掌者。”
她随手将一个薄薄的平板扔在李振邦脚下。
屏幕亮起,上面是一份长长的名单,每一个名字后面,都跟着一串惊人的数字。
“这些人,想买你的人头。”阿璃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欢迎来到交易的另一端,李先生。”
城市的另一角,火线场地。
这里是地下舞者和边缘艺术家们的圣地,空气中永远弥漫着汗水、荷尔蒙和不屈的呐喊。
言辙让苏沁站在场地的最中央。没有音乐,没有观众,只有她自己。
“跳一支新舞。”言辙的声音通过骨传导耳机清晰地传入苏沁耳中,“忘掉所有技巧,只表达你的情绪。把那个在寂静世界里挣扎的你,那个在舞台上找到光芒的你,那个渴望被世界听到的你,全都跳出来。”
苏沁缓缓闭上眼。
当她再次睁开时,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她的身体开始以一种奇特的韵律舞动,每一个动作都仿佛在诉说着一个故事。
无声的呐喊,孤独的旋转,挣脱束缚的跳跃……她将自己全部的情感注入其中,在她周围,【自我宣言】、【群体共鸣】、【自由渴望】这些无形的词条,以前所未有的强度被激发、强化,如同风暴眼。
场外,言辙闭着双眼,精神力如同一张无形的巨网,精准地捕捉着这些因苏沁的舞蹈而产生的情绪波动。
他将这些最纯粹、最原始的情感波动进行编码,压缩,最终锻造成一枚独一无二的“概念密钥”。
一直沉默的九叔看着这一幕,苍老的脸上写满了不解与怀疑,他忍不住冷笑道:“小子,你该不会是想用跳舞来当武器吧?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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