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翠花坐在地上的哭声还在院子里回荡，苏青却没有再退后半步。她看着围在院门口的邻居，又扫了眼刘翠花撒泼的模样，深吸一口气，声音陡然提高，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娘，您口口声声说我是白眼狼，忘了娘家的好，那我今天就当着各位邻居的面，好好说说我是怎么‘忘恩负义’的！”
这话一出，刘翠花的哭声猛地顿住，连带着院门口的议论声也小了下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苏青身上，连攥着衣角的陆晓燕都抬起头，眼里满是惊讶——她从未见过苏青这样，敢在众人面前和娘家掰扯是非。
苏青的目光落在刘翠花身上，语气平静却字字有力：“我嫁进陆家这三年，每月初一，不管家里粮食够不够吃，都会给娘家送10斤玉米面；每月十五，就算我自己舍不得买针线，也会凑出2块钱给您。去年苏明盖房子，我把建军生前攒的5块私房钱都拿了出来，还把陆家仅有的半匹布送过去做窗帘。这些事，您敢说没有吗？”
刘翠花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眼神躲闪着不敢看苏青，嘴里却还硬撑：“那、那是你作为女儿该做的！谁家女儿不帮衬娘家？”
“是该帮衬，但帮衬也得有个限度吧？”苏青往前走了一步，声音里多了几分质问，“这三年，我给娘家送的粮食加起来有360斤，钱有72块。可娘家呢？建军走的时候，孩子们哭得撕心裂肺，您除了来要走他身上最后的两块钱，还做过什么？晓梅去年冬天发烧，我抱着孩子去娘家借点退烧药，您说药贵，硬是没肯给；建国的裤子破了，我去娘家想找块碎布补补，您说布是给苏明做新衣服的，把我赶了出来。这些事，您又敢说没有吗？”
院门口的邻居们彻底炸开了锅，议论声比之前更响了。
“我的天，每月10斤粮食加2块钱？这可不是小数目啊！”
“苏青带着三个孩子，自己都快揭不开锅了，还送这么多东西回娘家？”
“刘翠花也太过分了吧！孩子发烧连退烧药都不肯借，这哪像亲外婆啊？”
张婶皱着眉，看向刘翠花的眼神里满是不满：“刘嫂子，苏青说的这些是真的？要是真这样，你可就太不应该了。孩子家家的生病，哪能因为药贵就不借？”
李婆也跟着点头：“就是啊，苏青一个女人带着三个孩子不容易，你作为亲娘，不帮衬就算了，还总来搜刮，这说不过去啊。”
刘翠花被众人的目光看得坐立难安，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拍着衣服辩解：“不是这样的！她胡说！那退烧药是给苏明留的，他也感冒了！那布确实是给苏明做衣服的，他要去相看对象，总不能穿破的吧！”
“苏明感冒重要，晓梅的命就不重要了？”苏青冷笑一声，语气里满是失望，“您口口声声说养我不容易，可您养我，是为了让我当苏家的摇钱树，还是为了让我给苏明当垫脚石？我现在要养三个孩子，他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每天只能喝稀得能照见人影的野菜粥。您让我把建军的遗物给苏明，让我把仅有的粮食给苏明，难道要让我的孩子饿肚子，去补贴您那个游手好闲的儿子吗？”
最后一句话，苏青几乎是吼出来的。这些日子积压的委屈、辛苦，还有对孩子们的心疼，全都化作了此刻的质问。她的眼眶微微泛红，却没有掉一滴眼泪，只是死死地盯着刘翠花，等着她的回答。
刘翠花被问得哑口无言，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看着苏青泛红的眼眶，又看了看站在堂屋门口、脸色发白的三个孩子，心里第一次有了一丝慌乱——她从未想过，苏青会把这些事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来，更没想过，苏青会用孩子们的处境来反驳她。
院门口的议论声彻底倒向了苏青。
“苏青说得对！总不能让孩子饿肚子补贴娘家吧！”
“刘翠花太偏心了，眼里只有儿子，根本不管女儿和外孙的死活！”
“以前还觉得苏青不懂事，现在看来，是我们错怪她了！”
有几个和苏青相熟的邻居，甚至直接帮着苏青说话：“苏青，你别难过，这事不怪你，是刘翠花太过分了！”
“以后她再敢来闹，我们帮你拦着！”
苏明站在一旁，被邻居们的指责声说得抬不起头，拉了拉刘翠花的衣角，小声说：“娘，咱们还是赶紧走吧，再待下去，脸都丢尽了。”
刘翠花看着眼前的局面，知道自己今天彻底输了。她不仅没拿到衣服，还被苏青当众揭了短，落了个“偏心自私”的名声。她狠狠地瞪了苏青一眼，嘴里嘀咕着“你等着”，却不敢再停留，拉着苏明，头也不回地挤出了围观的邻居，快步走了。
看着他们狼狈的背影，苏青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她深吸一口气，对着围在院门口的邻居们鞠了一躬，语气诚恳：“谢谢各位婶子、大叔今天为我说话，也让大家看了这么久的笑话。我不是想跟娘家闹僵，只是我实在没办法，我得让我的孩子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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