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没吭声。
李静快速塞给她一个小纸包：“等他力竭时，想办法给他喂下去。甘草、绿豆粉、朱砂末，能镇狂躁。刘医官给的。”
又过了十几分钟，连部里的动静渐渐小了，变成痛苦的呻吟和粗重的喘息。
军医和刘老医官匆匆赶来。刘老医官进去前，瞥了半夏一眼。
很快，军医出来，脸色发白：“连长突发急病，需要静养！散了！都散了！”
人群被驱散。半夏借口上厕所，绕到连部后窗。窗户开着一条缝，她看见赵铁柱瘫坐在一片狼藉中，眼神涣散，嘴角挂着白沫，军装被他自己扯得乱七八糟，露出锁骨下方一个新鲜的、红肿的注射痕迹。
刘老医官正蹲在他面前，动作粗暴地给他灌下一碗黑乎乎的药汤。
赵铁柱呛咳着，突然一把抓住刘老医官的手腕，声音破碎不堪：“……老头……杀了我……太难受了……像有虫子在啃我的脑子……”
刘老医官冷笑：“现在知道难受了？蹭‘逆鳞’的时候不是挺爽？”
“……控制不住……”赵铁柱眼神时而疯狂时而清醒，“……他……他们……一直在脑子里说话……命令……”
“谁？”刘老医官逼问。
“……蜂巢……残余……”赵铁柱痛苦地抱住头，“……找到‘蜂后’……控制她……或者……清除……”
窗外，半夏的血液几乎冻住。
“……为什么……是我……”赵铁柱声音带上了哭腔，“……我只想……当个好兵……”
刘老医官沉默了一下，语气罕见地缓和了些：“因为你意志够强，扛得久，他们才选你当宿主。但也因为你没完全被啃干净，老子才TM愿意浪费药救你。”
他喂完药，站起身：“睡一觉。醒了继续扛。扛不住，”他顿了顿，“老子TM就会给你个痛快的。”
刘老医官走出来，看到窗后的半夏，一点也不意外。压低嗓子：“哼！看清楚了？这就是被‘蜂鸣’咬住的德行。半人半鬼。”
“您能救他？”半夏声音发颤。
“暂时死不了。”老头斜眼看她，“你那点逆鳞粉，劲儿挺足啊？哪儿来的？”
“……后山……偶然发现的。”
“运气不错。”老头嗤笑，“下次想试药，先跟老子通个气！差点真让你把他弄疯了！”
他晃晃悠悠走了。
半夏靠在墙上，浑身发软。赵铁柱不是敌人，至少不完全是。他是一个被植入控制器、被迫执行命令、在痛苦中挣扎的受害者。
而那个给他下命令的“蜂巢残余”，还藏在暗处。
她看向连部里那个瘫倒的身影，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寒意，以及一丝微弱的、同病相怜的悲哀。
蜂巢的网，远比她想象的，缠得更深，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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