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被精心修剪过的“真相”。蜂巢的庞大和黑暗,被压缩成一个疯子的个人行为。
“这是最好的结果。”参谋长看着她,“掀得太深,很多人睡不着觉。军营,需要稳定。”
半夏沉默。她知道,这已是她能争取到的最大限度。
“你的去处,”参谋长顿了顿,“两个选择。一,拿一笔补偿,退伍,彻底离开。二,转入军区技术部门,参与后续……‘清理’工作。你爷爷的技术,对国家仍有价值。”
她抬起眼:“赵连长他们呢?”
“赵铁柱恢复良好,但不再适合一线,会转文职。吴启明伤愈后退休。李静……立功,提干,继续服役。”
“我爷爷……”
“专家组会全力救治。但……希望不大。”
她低下头,良久,轻声道:“我选二。”
参谋长似乎松了口气,又有些复杂:“想清楚了?这条路,不见得轻松。”
“总得有人……把烂摊子收拾干净。”她声音很轻。
参谋长点点头,起身离开。走到门口,他停住,没回头:“林国栋同志……是个伟大的人。他牺牲了很多……包括家人。别恨他。”
门关上。
宿舍空荡寂静。窗外,军营的起床号照常响起,口号声嘹亮,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几天后,她获准去医院。
赵铁柱坐在轮椅上,看着窗外,侧脸疤痕依旧,但眼神清明了些。看见她,他笑了笑,有些僵硬:“……丫头……谢了。”
“该我谢您。”半夏轻声道,“要不是您最后……”
赵铁柱摆摆手,示意别提了:“……挺好……以后……能睡个安稳觉了。”他顿了顿,“……周安国……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吴启明病房堆满鲜花,气色好了不少,正拿着个小本子写写画画。见她进来,哼了一声:“还活着?命挺硬。”
“您也是。”
“……老子那是技术好。”他撇嘴,递过本子,“拿着。后续清理可能用上的药方和注意事项。别傻乎乎被人当枪使。”
本子密密麻麻,都是心血。
李静病房最热闹,她已换上军官常服,肩章崭新,正精神抖擞地指挥护士给她办出院手续。看见半夏,冲过来给她个熊抱。
“以后姐罩着你!”她嗓门洪亮,眼底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湿润,“……舅舅让我告诉你……‘归巢’的系统……他做了点……小手脚……权限……还在你手里。”
最后,她去了重症监护室。隔着玻璃,看着爷爷插满管子的睡颜,安静得像尊雕像。
主治医生摇头:“脑活动极度微弱。维生系统能维持生命体征,但苏醒……奇迹。”
她把手贴在玻璃上,冰凉一片。
“妈的事……是真的吗?”她轻声问,明知不会有回答。
玻璃映出她苍白的脸,和锁骨下那道淡去的印记。
回到空荡的宿舍,她打开吴启明给的本子。最后一页,夹着张老照片,爷爷、周安国、吴启明年轻时在实验室的合影,笑得灿烂无忧。背面有一行新添的字:
“初心皆救赎,歧路成疯魔。清源固重要,慎行戒偏颇。吴启明赠半夏”
窗外,夕阳西下,军营披上金色余晖,号声悠远。
一场风暴似乎过去了。但她知道,水下的暗礁仍在。蜂巢虽亡,其毒未净。清理才刚刚开始。
她拿起桌上那份调往技术部门的通知书,指尖划过“绝密”字样。
路还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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