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直守在外面的小桃,端着刚煎好的药,小心翼翼地探头进来。她看到师父吐血倒地、鬓角染霜的模样,手中的药碗“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滚烫的药汁泼了一地。
“师父!”小桃尖叫一声,哭着扑了过来,用瘦小的手臂拼命想要扶起阿阮,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滚落在阿阮染血的衣襟上。“师父你怎么了?你别吓小桃啊!”
阿阮想抬手摸摸她的头,却发现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她只能勉强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极其虚弱、甚至有些模糊的笑容,声音低不可闻:
“没事……只是……有点累……”
钱夫人此时也调息完毕,虽然虚弱,却已能行动。她看到阿阮的模样,尤其是那刺眼的灰白发丝,眼中瞬间涌上泪水与无尽的感激与愧疚。她挣扎着起身,对着阿阮深深拜下:“阮姑娘……此恩……钱家永世难报!”
阿阮摇了摇头,连说话的力气都已耗尽。在小桃的搀扶和钱夫人的帮助下,她被送回了阴阳堂。
接下来的三日,阿阮高烧不退,时而清醒,时而昏迷。清醒时便咳血不止,那血色带着不祥的暗沉。鬓角那几缕灰白,如同烙印,再也无法转黑。
小桃日夜不休地守在她床边,哭着熬药,用冷水浸湿的帕子为她擦拭额头,小脸上满是惶恐与无助。她不明白,为什么救活了别人,师父却要承受这样的痛苦。
直到第三日黄昏,阿阮的高烧才渐渐退去,咳血也止住了。她倚在床头,看着铜镜中自己那憔悴的面容和刺眼的灰白发丝,眼神平静无波。
牺牲十年寿元,换一个孩子摆脱蛊毒,获得新生,甚至因祸得福,拥有了未来可能“御虫”的奇异天赋。
这代价,她付了。
只是不知,那缥缈的“共生之法”,前路又在何方?
她闭上眼,感受着体内依旧空虚的生命力,以及那与锁龙井、与星子隐隐相连的血脉悸动。
路,还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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