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阮将栖梧交给一旁紧张的小桃抱着,自己走上前。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悸动,伸出因常年接触药草和器械而略显粗糙的手指,轻轻触碰那黑色信封。
指尖传来的并非预想中的冰冷死寂,反而有一种奇异的、仿佛触摸到古老青铜器般的温凉质感。那暗金色的旋涡纹路在她指尖下,似乎旋转得更快了些。
“是给我的。”阿阮肯定地说。她能感觉到,信封上有一股无形的意念锁定了她,带着她无法抗拒的因果牵引。
她尝试着,轻轻掀开了没有封缄的信封口。
里面没有信纸。
就在信封开口的刹那,一道凝练的幽绿色光芒从中射出,并非攻击,而是在桌面上方尺许高度铺展开来,化作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光影朦胧的小径虚影。小径蜿蜒向前,不知通向何方,两侧雾气缭绕,隐约可见影影绰绰的鬼影徘徊,尽头是一片深不可测的、仿佛连接着另一个世界的黑暗。一股比之前浓郁百倍的阴司气息扑面而来,带着忘川水的腥甜与彼岸花的冷香。
“鬼门路引!”白璎失声低呼,俏脸上写满了震惊,“这是直通阴司酆都的捷径!非十殿阎君特许或身负巨大因果者,绝不可能收到此物!”
她猛地看向阿阮,语气急促:“阿阮,这是‘百诡夜行宴’的请柬!传说中阴司百年一度、宴请三界‘非常之物’的盛会!受邀者非大妖即鬼王,或是身负惊天因果、足以影响阴阳平衡的存在!你……”
白璎的话没说完,但阿阮已经明白了。
百诡夜行宴。身负惊天因果。
是因为她接连接生诡胎,扰乱了一些既定的“秩序”?是因为她身负龙女血脉,与锁龙井牵扯甚深?还是因为……她身边这些越来越引人注目的“星子”?
无论原因是什么,这封请柬,无疑是一个信号,一个来自阴司最高层的、无法回避的信号。也是一个机会——一个可能接触到更高层次秘密、甚至探寻母亲往事的机会。
“守井人,”阿阮凝视着那条幽绿小径,目光仿佛穿透了虚空,再次看到了柳河屯那口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锁龙井,“还有‘上宗’……他们的触角,或许比我想象的伸得更长。这阴司,恐怕也非净土。”
她想起母亲,那位前任酆都“稳魂使”。母亲当年在阴司,又扮演了怎样的角色?她的陨落,与这“百诡夜行宴”,与那“上宗”,是否有关联?
无数念头在脑中飞速闪过。
就在这时,里间的门帘被掀开,七杀子(阿杀)和天赦先后走了出来。显然,他们也感受到了方才不寻常的阴气波动。阿杀手中紧握短木棍,眉心血纹隐现,警惕地扫视着。天赦则有些不安地跑到阿阮身边,小手攥住她的衣角,仰头小声唤道:“娘……”
这一声呼唤,让阿阮的心骤然柔软,却也更加沉重。她弯腰将天赦抱起,孩子立刻依偎进她怀里。
小桃看着这情形,又看看那诡异的请柬,声音带着怯意:“师父……你要去吗?那里听起来好可怕……”
白璎看着围绕在阿阮身边的孩子们,语气凝重:“阿阮,酆都凶险,你此去吉凶难料。他们……如何安置?”
阿阮环视众人,心思电转。将所有孩子都带去酆都无疑太过冒险。但阴阳堂目标明显,她离开后,留在此处也未必安全。必须做出妥善安排。
“我要去。”阿阮的声音坚定,“有些答案,在阳间永远找不到。有些路,再险也得走。”
她首先看向七杀子:“阿杀,你不能跟我去酆都。”
阿杀立刻抬头,眼中充满不认同:“我能保护……”
“你有更重要的任务。”阿阮打断他,语气沉稳郑重,“你随白璎姑姑立刻动身,前往慈幼局与沧生会合。你们两人在一起,气息相连,彼此可以照应。你的任务是守护好沧生,也借助他平和的水灵之气稳定你自身的煞气。慈幼局环境相对复杂,(自从上次天赦在慈幼局出事,阿阮把沧生再次送过去时,已经为慈幼局找到更好场所)反而是更好的掩护。保护好他们,等我回来。”
这个安排既给了阿杀明确且重要的责任,也将几个星子置于相对安全且能互相支援的环境。阿杀紧抿着唇,握棍的手指因用力而发白,他看了一眼阿阮怀中的天赦,又想到沧生,最终艰难地点了下头,哑声道:“……好。你……小心。”
阿阮心中微暖,看向白璎:“白璎,烦请你护送阿杀过去,与嬷嬷交代清楚,务必确保他们安全。之后速回,我们子时出发。”
“好。”白璎干脆应下,对阿杀道,“我们走。”
阿杀不再犹豫,深深看了阿阮一眼,转身随白璎快步离去,身影迅速融入夜色。
堂内安静下来。阿阮的目光落在怀中的天赦、以及抱着栖梧的小桃身上。
“天赦、栖梧和小桃,”她清晰地说道,“随我一同赴宴。”
小桃惊得抱紧了栖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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