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转眼便到了龙凤胎秦煜、秦玥的满月之期。腊月的严寒虽未褪尽,但永宁侯府内却早已是春意盎然,张灯结彩,处处洋溢着喜庆热烈的气氛。世子与千金同日满月,此等龙凤呈祥的罕有喜事,自然要大大庆贺一番。
这一日,天公作美,冬日暖阳遍洒金辉。永宁侯府朱漆大门洞开,披红挂彩,门前车水马龙,冠盖云集。京中勋贵、文武大员、皇亲国戚,但凡是与永宁侯府有些交情的,无不亲自或遣家中得力子弟前来道贺。贺礼流水般抬入府中,琳琅满目,堆积如山。府内更是喧阗鼎沸,仆役们穿着新制的衣裳,步履轻快,穿梭往来,脸上都带着与有荣焉的喜气。
前院正厅及相连的轩敞花厅内,早已布置得富丽堂皇,暖气融融。男宾们在此处寒暄畅谈,话题自然离不开永宁侯府这桩天大的喜事,言语间满是恭维与艳羡。秦啸一身簇新的侯爵常服,玄色织金蟒纹衬得他身姿愈发挺拔峻拔。他素来冷峻的脸上,今日竟难得地带着浅淡却清晰的笑意,周旋于宾客之间,举止从容,应对得体。虽依旧言简意赅,但那眉宇间掩不住的春风得意与身为父亲的骄傲,却是任谁都看得出来的。尤其当几位交好的军中同僚或宗室亲王拍着他肩膀道贺“秦侯好福气!”“一举得龙凤,此乃天佑侯府!”时,他眼底的笑意便会更深几分,举杯相应,爽快畅饮。
最引人注目的,自然是作为今日绝对主角的世子秦煜。虽才满月,却已能看出眉目疏朗,鼻梁高挺,颇有乃父之风。他被乳母抱着,裹在明黄色绣着四爪蟒纹的世子襁褓中(宫中已准了请封的奏表,赏下世子规制用品),不哭不闹,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周遭的繁华,偶尔咿呀两声,引得众宾客纷纷夸赞“虎父无犬子”、“天生贵胄之相”。秦啸虽未时时将儿子抱在怀中,但目光却总是不自觉地追随着那个小小的身影,那份珍视与骄傲,溢于言表。
相较于前院的喧嚣,内院女宾所在的水榭暖阁,则更显精致热闹。各处诰命夫人、豪门贵女云集于此,珠环翠绕,衣香鬓影。程夫人早已从别院回府,今日穿着超品诰命服色,精神矍铄,满面红光,周旋于众位老封君、老夫人之间,接受着潮水般的恭贺,笑声不断,往日病容一扫而空,仿佛年轻了十岁。
而今日内院真正的焦点,无疑是世子夫人陆云晚。
她产后恢复得极好,身形虽未完全恢复往日的纤细,却更添了几分丰腴雍容之态。穿着一身正红色缂丝百子嬉春图纹的世子夫人礼服,头戴赤金点翠五凤珠冠,项佩赤金璎珞圈,仪态万方,光彩照人。她并未浓妆艳抹,只薄施粉黛,面色红润,眸光清亮,唇角始终噙着一抹得体而温婉的笑意,周身上下透着一股沉稳从容的气度,与数月前那个还需小心翼翼的新妇已是判若两人。
她怀中抱着女儿秦玥。小郡主穿着大红色绣缠枝莲纹的锦缎袄裤,戴着小巧的赤金镶红宝项圈,白皙粉嫩,玉雪可爱,一双酷似母亲的大眼睛黑白分明,安静地依偎在母亲怀里,不认生也不闹腾,偶尔眨眨眼,便引得周围一众女眷喜爱不已,纷纷夸赞“郡主好模样”、“真是个小玉人儿”、“瞧着就是个有福气的”。
陆云晚从容应对着各方道贺,言谈举止滴水不漏,既不过分谦卑,也不显得张扬,将侯府世子夫人的尊贵与主母的威仪拿捏得恰到好处。她细心留意着每一位宾客,与相熟的夫人寒暄,对初次见面的贵妇也能很快找到话题,显得亲切又不失身份。以往那些或许因她出身或“冲喜”身份而心存轻视的目光,如今早已被羡慕、敬佩甚至是一丝讨好所取代。谁能想到,当初那个不起眼的冲喜新娘,竟能有今日这般风光?不仅牢牢坐稳了世子夫人之位,更一举得男,稳固了侯府根基,还得了侯爷如此明显的爱重。其手段、心性、福运,无不令人叹服。
宫中贤妃娘娘虽未亲至,却派了身边最得力的心腹嬷嬷前来,送上了两份极厚的满月礼:给世子秦煜的是一对品相极佳的翡翠麒麟镇纸和一套文房四宝,寓意深远;给郡主秦玥的则是一对赤金嵌七宝的玲珑镯和一套精巧的珍珠头面,贵重又贴心。那嬷嬷还特意向陆云晚转达了贤妃娘娘的问候与赞赏,言谈间极为客气,无疑给陆云晚又添了一层光环。
宴至高潮,秦啸在前院,陆云晚抱着秦玥在内院,同时接受了众宾客的正式道贺。觥筹交错,笑语喧阗,恭贺之声不绝于耳。秦啸当众宣布,府中上下仆役,皆赏三个月月钱,各有差等厚赏,以示普天同庆。一时间,府中欢声雷动,下人们跪谢恩赏,对侯爷和夫人的感激爱戴之情达到了顶点。
盛宴持续至申时末,宾客方陆续尽欢而散。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喧嚣了一日的侯府渐渐安静下来,只余下各处悬挂的红灯笼在暮色中散发着温暖的光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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