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区的清晨总带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那是刘工在用碘伏给孩子们擦拭红雾斑。自从发现了那批“红雾抑制剂”,每天清晨的“上药仪式”就成了固定项目。
孩子们排着歪歪扭扭的队伍,踮着脚看刘工从那个棕色药瓶里倒出白色粉末,小心翼翼地涂在脸上的红斑点上。
“爷爷,这粉粉好神奇,痒痒的感觉没了!”三岁的小女孩举着胖嘟嘟的脸蛋,上面的红雾斑确实淡了些,不像以前那样红肿脱皮。
刘工笑着摸了摸她的头,眼里却藏着一丝忧虑。
他把林仲秋拉到一边,低声说:“这抑制剂有问题。你看孙浩的胳膊。”
林仲秋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孙浩正帮着王磊修理过滤池的阀门,卷起的袖子下,胳膊上的红雾斑虽然淡了,却冒出一层细密的白疹,像撒了把盐。“这是……过敏?”
“不是过敏。”刘工从怀里掏出本泛黄的医学手册,翻到其中一页,上面印着“红雾抑制剂副作用:皮肤角质化、神经反应迟缓”,“我就觉得不对劲,这药当年被禁,就是因为长期使用会让皮肤变硬,像石头一样失去知觉。”
林仲秋心里一沉:“那现在怎么办?停用?”
“不能停。”刘工叹了口气,“孩子们的红雾斑扩散太快,不用抑制剂,怕是撑不过这个月。只能先控制用量,一天一次改成两天一次,尽量减轻副作用。”
正说着,陈雪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手里举着那个从医院带回的空罐头:“阿秋哥,你看这个!罐头底的标记后面,好像刻着字!”
林仲秋接过罐头,对着阳光仔细看——果然,在管委会标记的后面,刻着几个极小的字:“红雾浓度峰值,子时,东郊化工厂”。
“东郊化工厂?”瘦高个凑过来看,“那地方不是早就炸了吗?红雾就是从那儿飘出来的!”
林仲秋的指尖在“子时”两个字上反复摩挲:“这字是谁刻的?管委会的人?还是……藏抑制剂的人?”
“不管是谁,这消息很重要。”刘工推了推眼镜,“红雾浓度峰值意味着什么,你们知道吗?那时候蚀骨者会变得异常活跃,而且……会集体迁徙,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
“被什么吸引?”矮胖子啃着压缩饼干,含糊不清地问。
“不知道。”刘工摇摇头,“红雾的源头就是东郊化工厂,那里的秘密太多了。”
林仲秋把罐头底的字抄在纸上,叠好塞进怀里:“今晚子时去看看。弄清楚红雾浓度峰值的规律,说不定能找到抑制蚀骨者的法子。”
“我跟你去!”矮胖子立刻放下饼干,拍着胸脯,“我夜视眼,黑天看得比白天清楚!”
“还有我。”瘦高个也拄着拐杖站起来,“我熟路,闭着眼睛都能摸到东郊。”
林仲秋本想拒绝——瘦高个的伤还没好利索,但看着两人眼里的执拗,终究点了点头:“带上抑制剂和急救包,子时出发,天亮前必须回来。”
傍晚时分,安全区来了个不速之客。
那是个瘸腿的老头,穿着件破烂的军大衣,头发像团杂草,手里拄着根磨得发亮的铁棍,自称“老马”,是从东郊化工厂附近逃出来的。
“我知道你们有干净水。”老马的声音嘶哑得像破旧的风箱,他指了指安全区外的管道,“这管子铺得真不赖,比管委会那帮孙子强多了。”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陈雪警惕地看着他,手里悄悄握紧了那把老式步枪。
老马咧嘴一笑,露出仅剩的两颗牙:“我在这一带讨了五年饭,哪有活气,哪有动静,我闭着眼都能闻出来。”
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红雾里混着铁锈味是蚀骨者窝,混着烟火气……就是活人扎堆的地方。”
林仲秋打量着他——老头虽然看着落魄,眼神却亮得惊人,尤其是提到“东郊化工厂”时,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你知道东郊化工厂?”
老马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半天没说话,最后从怀里掏出个用油布包着的东西,一层层打开——是张手绘的地图,上面用不同颜色的笔标着化工厂的内部结构,甚至连通风管道的走向都画得清清楚楚。
“我以前是化工厂的看门人。”老马的声音低了下去,“红雾爆发那晚,我就在岗亭里……亲眼看着那些管道炸开来,绿色的雾像活的一样,把车间里的人全裹了进去……”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连孩子们都停止了嬉闹,静静地听着。
“那雾里有东西。”老马的手开始发抖,“会动,会叫,像无数只虫子在爬……管委会的人来过好几次,每次都带着大箱子进去,不知道在搬什么。”
他突然抓住林仲秋的胳膊,“你们不能去!那地方是个活棺材,进去就别想出来!”
林仲秋心里一动:“你知道红雾浓度峰值吗?知道蚀骨者会在子时迁徙吗?”
老马的眼睛猛地瞪大,像是见了鬼:“你……你怎么知道?那是化工厂的‘余震’!每次管道里的残留气体攒够了,就会在子时炸开一点,红雾变浓,那些被感染的东西就会跟着雾走,像是……像是在朝拜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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