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伏的日头毒得厉害,蝉鸣聒噪得让人心里发慌,老城区的柏油路被晒得发软,空气里飘着一股燥热的尘土味。百草堂的门虚掩着,里面飘出醇厚的艾香,和屋外的热浪形成鲜明对比。
周莉牵着小宇的手,脚步比上次轻快了不少,却还是忍不住反复叮嘱:“林大夫,今天中伏,是不是灸量要加大?孩子昨天说胸口有点发闷,不会有事儿吧?”小宇穿着宽松的短袖,小脸虽然还有点苍白,但眼神亮了许多,手里攥着个小风扇,却没像以前那样大口喘气。
林墨正在诊桌前调配艾绒,闻言抬头一笑,指了指旁边的监测仪:“中伏阳气最盛,是驱寒的关键时候,但灸量得看体质调整,不能盲目加。先测个体温血氧,咱们一步步来。”他的诊疗本上,密密麻麻记着小宇前两次的治疗记录,旁边用红笔批注着“中伏方案:阳中求阴,肺脾同调”。
苏清瑶已经做好了准备,给小宇夹上血氧仪,屏幕上立刻跳出数据:“体温36.8℃,血氧饱和度97%,比初伏时又高了1个点!心率88次/分,完全在正常范围。”她把数据递给林墨,眼里带着笑意,“肺功能FEV1/FVC上次是78%,今天说不定能突破80%。”
赵铁山端着一壶凉茶走进来,往桌上一放:“中伏灸讲究‘乘势而为’,这孩子寒痰化了大半,但脾虚的底子还在,灸的时候得兼顾,别光盯着肺俞,脾俞也得加上。”他指了指小宇的后背,“你祖父当年治寒哮,中伏必灸脾俞,说‘脾健则痰自消’,这个理儿错不了。”
林墨点点头,早已胸有成竹。这便是他的高光时刻——面对中伏这个关键节点,他没有照搬旧方案,而是根据小宇的恢复情况,创新调整出“三联灸法”,既借中伏阳气猛攻寒邪,又兼顾脾虚根本,展现出“辨证施治+节气适配”的深厚功底。
“小宇,趴好,今天咱们换个灸法,让阳气帮你把剩下的寒气都赶出去。”林墨扶着小宇趴在艾草垫上,用记号笔精准标出三个穴位:大椎穴居中,左右是肺俞,下方一点是脾俞,形成一个稳固的三角区。“中伏阳气最旺,大椎穴是诸阳之会,灸这里能引阳入体;肺俞直接温肺散寒;脾俞健脾化痰,三个穴位一起灸,比单打独斗管用。”
他拿起特制的中伏艾条——比普通艾条粗一些,艾绒里掺了少量晒干的生姜末和茯苓粉,是他前一天特意炮制的。“这里面加了生姜温阳,茯苓健脾,和穴位配伍对应,效果能翻倍。”林墨点燃艾条,橙红色的火苗稳稳跳动,带着淡淡的姜香,比单纯的艾香更醇厚。
艾条悬在大椎穴上方2厘米处,林墨手腕轻稳,做着缓慢的回旋灸,热力均匀覆盖穴位。“吸气,感受热流往下走……”他轻声引导,小宇乖乖照做,没过一会儿就小声说:“叔叔,热流到后背了,暖暖的,不烫。”
苏清瑶在一旁实时记录:“施灸5分钟,皮肤温度37.2℃,血氧98%,心率85次/分,呼吸频率16次/分,越来越稳了!”
灸到肺俞穴时,小宇忽然轻轻咳了两声,吐出一口淡淡的白痰,比之前的痰稀了许多。周莉刚想紧张,就被林墨抬手按住:“这是好事!中伏阳气足,把深层的寒痰带了出来,吐完就舒服了。”果然,小宇咳完后深吸一口气,肩膀明显放松了,后背的肌肉也不再紧绷。
最关键的是脾俞穴的施灸,林墨特意换成了温和灸,艾条离皮肤稍远一些,热力更柔和。“脾怕燥,中伏灸不能太猛,温和透达最好。”他一边灸,一边用指尖轻轻按揉脾俞穴周围的肌肉,“这里有点硬结,是脾虚生痰的根儿,揉开了,艾灸效果更好。”
小宇趴在那里,渐渐没了动静,只有均匀的呼吸声。周莉凑近一看,孩子竟然睡着了,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以前他哪能这么安稳睡着,稍微躺一会儿就憋得醒过来,得坐着靠垫才能眯一会儿。”周莉的声音带着哽咽,眼眶慢慢红了。
赵铁山在一旁点头:“这就是中伏灸的妙处,阳气盛,灸效透,孩子不遭罪,还能安神。你看他呼吸,深而匀,说明气道通了,肺功能在往上走。”
施灸结束,林墨用温热的毛巾轻轻擦去小宇背上的艾灰,三个穴位周围泛着均匀的红晕,没有任何灼伤痕迹。“来,小宇,坐起来试试,能不能深吸一口气?”林墨伸手扶他,小宇深吸一口气,胸口起伏明显比以前顺畅,然后慢慢呼出,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叔叔,我能吸好多气,胸口不堵了!”
苏清瑶立刻递上肺功能检测仪,小宇含住咬口,深吸慢呼,屏幕上的数值跳出来时,所有人都忍不住惊呼:“FEV1/FVC 82%!突破80%了!”苏清瑶激动地把屏幕转向周莉,“这已经接近正常儿童的水平了,才中伏一次治疗,进步太明显了!”
周莉看着数值,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双手合十反复念叨:“谢谢林大夫,谢谢你们……”她哽咽着说,“这三年来,小宇从来没好好睡过一个整觉,每天晚上都得我抱着,坐着靠在床头,一躺下来就憋得喘,我都快熬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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