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烈恍若未觉,赤红的双目死死盯着翻涌的黑浪,喉间溢出一声嘶哑的呼唤:?“娇娇……你究竟在哪……”?
金蝉子静立帐中,三息过去,北海方向依旧杳无回音。他指间掐着的菩提佛珠突然“啪”地断裂,十八颗鎏金珠子滚落青玉地面,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这孽障...”他薄唇微抿,眉间金纹骤然亮起璀璨佛光。忽而似有所悟,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是了,那条桀骜不驯的孽龙,天雷加身尚不皱眉,却最见不得小徒孙掉一颗金豆子。
白衣胜雪的佛子猛然起身,广袖带翻紫檀案几。帐外朔风怒号,他竟连护体佛光都忘了祭出,任由冰刃般的雪粒在如玉面颊上划出细痕。
深一脚浅一脚踏过积雪时,不慎被冻硬的玄铁旗绳绊住,竟是以手撑地凌空翻起,霜雪沾了满身也浑不在意。
金蝉子踏入拓跋野帐中时,暖炉的炭火已熄,只剩一缕残烟袅袅。敖念玉蜷在锦被里,睡得正熟,小脸被冻得微微发红,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
他俯身,指尖轻点孩童眉心,一道温润佛光流转,驱散了寒意。又取来雪白的狐裘披风,将人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紧闭的眼睛。抱起时,敖念玉无意识地往他怀里蹭了蹭,像只寻暖的幼兽。
风雪未歇。金蝉子踏雪而归,怀中抱着熟睡的孩童,每一步都走得极稳。狐裘下,敖念玉的呼吸均匀绵长,而他自己的衣袂却已被霜雪浸透。
回到军帐,他单手结印,千里传音再起?:“敖烈!”
这一声裹挟着佛门狮子吼的威压,震得北海之滨的雪山簌簌发抖。正在搜寻妻子踪迹的白龙猛然顿住,龙瞳骤缩,回头望向声源处。
风雪中,师父的声音清晰传来,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你儿子在我这儿,再不来,我便带他回灵山。”
敖烈沉默片刻,终于叹了口气,龙爪在雪地上划出深深的痕迹。他化回人形,就近坐在雪山之巅,揉了揉眉心,低声道:“......知道了,师父。”
远处的北海依旧翻涌,而他终究暂时停下了脚步。
敖烈终究还是动了身。他仰天长啸,龙吟震彻九霄,刹那间风云变色。
银鳞在日光下流转着冷冽寒芒,修长龙躯腾空而起时,尾梢扫过山巅,千年积雪轰然崩塌,化作漫天碎玉纷扬而下。
他穿云破雾,逆风而行,龙鬃在疾风中猎猎飞扬,每一片鳞甲都映着流动的天光。
?第一次日落?时,他正掠过北海深渊。龙影投在墨蓝海面上,惊起成群鲛人浮出波涛。
她们湿漉漉的长发缠绕着珍珠,歌声如泣如诉,尾音消散在咸涩的海风里。敖烈龙须上还挂着北海的冰晶,却未作停留。
?第二次日落?,昆仑群峰在他爪下后退。罡风撕扯着龙鳞,雪鹫群惊慌四散。
他在最高峰稍作盘旋,呼出的白雾凝结成霜,龙吟声在山谷间回荡,震得冰川绽开蛛网般的裂痕。
?第三次日落将尽时?,大漠的风沙迷了他的眼。
敖烈收敛龙息俯冲而下,银甲般的鳞片擦过胡杨枯枝,在戈壁上掀起狂沙。
落地时他已化作人形,战靴深深陷入滚烫的沙砾。
帐前那盏青灯在暮色中摇晃,灯影里似有无数前尘往事明明灭灭。
他抬手掀帘的瞬间,帐内沉香扑面。金蝉子膝上横着菩提念珠,指尖一颗玛瑙佛珠正转到半途。
儿子蜷在狐裘里,朱砂痣在灯下艳得刺目,怀里还紧紧搂着师父的半截衣袖。
“回来了?”和尚眼皮都没抬。
敖烈喉结滚动,沙哑应道:“......回来了。”
帐外,最后一缕残阳染红了整片沙海,远处传来驼铃幽远的回响。
喜欢五姑娘的狼将军请大家收藏:(m.zjsw.org)五姑娘的狼将军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