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了咬牙，拿起笔。“好，我签。”
我在借款人那里写上自己的名字，日期也按要求填好。婆婆盯着我签完字，又从抽屉里拿出印泥，递到我面前：“按个手印。”
我闭了闭眼，用力按了一下手印。红色的指印印在纸上，像一滴血，刺得我眼睛生疼。
婆婆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把信封推给我：“钱在里面，点一下。”
我没心情数，抓起信封就站起来：“我先走了，医院还等着。”
“记得一个月内还钱，别逾期。”婆婆在我身后叮嘱，语气里没有丝毫关心，只有提醒。
我没回头，拉开门就冲了出去。下楼的时候，眼泪再也忍不住，哗哗地往下掉。我从信封里拿出钱，一张一张地数，五千元，不多不少。可这钱握在手里，却重得像块石头，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打车回医院，一路上，我看着窗外，脑子里全是婆婆那张冰冷的脸和那张刺眼的欠条。结婚三年，我自问对婆家不算差。过年过节，礼物红包从没少过；婆婆生病，我请假去照顾；小叔子上学，我也时不时给点零花钱。我以为就算没有多深的感情，至少也该有点人情味。可今天我才明白，在她眼里，我永远是外人，就算我妈病危，她也能算出这么清楚的账。
到了医院，我赶紧去办了住院手续，交了押金。医生说可以安排手术了，让我在同意书上签字。我看着手术同意书上的各种风险提示，手又开始抖。但一想到刚才婆婆的所作所为，我突然冷静了下来。
我不能倒下。我妈还等着我救，这个家还得我撑着。
签完字，护士把我妈推进了手术室。我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看着“手术中”的灯亮着，心里空荡荡的。我拿出手机，给张磊发微信，告诉他我向婆婆借钱写了欠条的事，想听听他的看法。
他过了很久才回了一句：“妈就是那样的人，爱较真，你别往心里去。她肯借钱就不错了，等我回去了再说。你好好照顾妈，别想太多。”
“别往心里去”“别想太多”，每次遇到婆媳之间的问题，他都是这两句话。他永远都在和稀泥，永远都不明白我真正在意的是什么。我在意的不是那张欠条，而是在我最需要帮助、最脆弱的时候，婆婆的冷漠和丈夫的不理解。
我把手机收起来，靠在墙上。手术室的灯还亮着，走廊里很安静，只有偶尔传来护士走动的脚步声。我摸了摸口袋里的钱包，那张被我折起来的欠条就放在里面。
我拿出欠条，展开。上面的字迹清晰，指印鲜红。我盯着那行“一个月内归还”的字，心里暗暗下定决心。这五千块，我一定会按时还。不光要还，我还要努力挣钱，挣很多很多的钱。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我都不会再因为钱，向别人低头，更不会再让别人这样欺负我。
手术室外的灯终于灭了。医生走出来，告诉我手术很成功，让我放心。我松了一口气，眼泪又掉了下来，这次是开心的泪。
我跟着护士去了病房，看着躺在病床上，身上插着各种管子的妈妈，心里五味杂陈。我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很凉。我轻声说：“妈，没事了，你好好养病，有我在呢。”
从今天起，我不仅要照顾好妈妈，还要为自己活一次。那张欠条像一根刺，扎进了我的心里，但也像一根鞭子，会时时刻刻提醒我，要变强，要靠自己。我不能再指望任何人，包括我的丈夫。我的人生，必须由我自己做主。
窗外的天渐渐黑了，病房里的灯亮了起来。我给妈盖好被子，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开始盘算接下来的日子。医药费、生活费，还有那五千块的欠款，都需要钱来解决。我必须尽快找到挣钱的办法，不能再这样被动下去。
我打开手机，开始搜索兼职信息。不管多苦多累，我都愿意做。只要能挣钱，只要能让我和妈妈好好活下去，什么都值得。我知道这条路会很难，但我已经做好了准备。为了妈妈，也为了自己，我必须拼一次。
那张被我折好的欠条，我又重新拿出来看了一眼，然后小心翼翼地放进钱包的夹层里。它会成为我这段艰难时光的见证，也会成为我未来逆袭的起点。我相信，只要我肯努力，总有一天，我会把所有的委屈和不甘，都变成扬眉吐气的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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