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州机场的冷气开得极低，欧阳光将黑色连帽衫的拉链拉到下巴，双手插在口袋里，帽檐压得很低，只露出一截金色的发尾。陈峥穿着红色的宽松T恤和破洞牛仔裤，脖子上挂着夸张的耳机，活像个行走的霓虹灯，正兴奋地扒着候机厅的玻璃窗往外看。
阿光！快看！那是我们的飞机！陈峥整个人几乎要贴在候机厅的玻璃上，兴奋地指着停机坪上那架银白色的客机。他脑后那撮标志性的绿发随着动作翘得更高，活像颗被太阳晒蔫了还硬要挺直腰杆的豆芽菜。
欧阳光低头划拉着他的iPhone 3GS，崭新的3.5英寸屏幕上显示着数独游戏的九宫格。这手机是上个月在 M 国刚上市的，是爸爸去 M 国出差带回来的，在旧金山机场转机时特意跑去专卖店买的。专门送给他的初中毕业礼物，黑色钢琴烤漆的后壳在候机厅的灯光下泛着低调的光泽。
还记得那天深夜爸爸风尘仆仆回到家，西装都没换就神秘兮兮地从公文包里掏出这个礼物，眼睛里闪着难得的光彩：最新款，国内还没上市呢。
别理他，又走神了？贺子麒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数独都能填错，看来是真紧张啊。
贺子麒整个人陷在候机椅里，黑色 T恤下的手臂肌肉随着他伸懒腰的动作绷紧。他歪着头打量欧阳光，嘴角挂着标志性的痞笑：怎么？怕等会儿飞机颠簸把你早饭颠出来？
欧阳光锁上手机屏幕，光滑的玻璃表面反射出他紧皱的眉头。他把手机塞进牛仔裤口袋，金属边框贴着大腿传来冰凉的触感。去年去三亚那次遇到强气流，整个机舱都在摇晃，空姐脸色发白地抓着扶手，那种完全失控的感觉让他到现在想起来都掌心发汗。
贺子麟合上手中的韩语旅游指南，浅灰色亚麻衬衫的袖口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摆动。他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温和而了然：阿光只是不喜欢把命交给别人的感觉。他看了眼欧阳光紧绷的下颌线，补充道：特别是当这个是几万英尺高空的机长时。
要玩我的PSP吗？贺子麟从包里掏出一台黑色游戏机，刚下了新的游戏。
欧阳光摇摇头，该死的，贺子麟怎么什么都知道。他想起上周在欢乐谷，陈峥死拉硬拽非要他坐过山车，结果下来后他吐得昏天黑地，被贺子麒拍下来发到了 QQ 空间 里，到现在还在班级群里流传。
要喝点水吗？贺子麟不知什么时候从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瓶盖已经贴心地拧开了。欧阳光注意到那是机场卖15块钱一瓶的黑店价矿泉水。
他接过水瓶时，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八成是什么垃圾短信。这年头谁还相信什么航空安全，新闻里隔三差五就报道空难，那些数据统计根本安慰不了人。但这话他死也不会说出口，太丢人了。
张明坐在对面，手里捏着李在勋刚递过来的身份证明文件，眉头紧锁地翻看着。李在勋站在一旁，额头上还沁着汗，紧张地搓着手：“张老师，您放心，我们公司绝对正规，这次真的只是邀请他们看演唱会，不会有任何额外安排……”
张明“嗯”了一声，把文件合上，抬头看向欧阳光：“阿光，你确定要去？”
欧阳光没抬头，帽檐下的阴影遮住了他的表情，只听见他低低地“嗯”了一声。
张明叹了口气，把文件还给李在勋：“行吧，但记住我们的约定——十点前必须回酒店。”
李在勋如释重负，连连点头：“一定一定！”
登机后，欧阳光坐在靠窗的位置，陈峥挤在他旁边，兴奋地东张西望。贺子麒和贺子麟坐在他们前排，一个懒散地瘫在座位上，一个依旧安静地翻着书。
飞机开始滑行，欧阳光的手指不自觉地扣紧了扶手。
“阿光，你不会真怕吧？”陈峥凑过来，笑嘻嘻地用胳膊肘捅他。
“闭嘴。”欧阳光冷着脸，但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
起飞时的失重感让他下意识闭了闭眼，耳边是引擎的轰鸣和陈峥夸张的“哇哦”声。等飞机平稳后，他才缓缓睁开眼，窗外是绵延的云海，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天际。
他盯着看了很久，直到陈峥的脑袋突然挡在窗前：“阿光！空姐发饮料了！你要喝啥？”
欧阳光一把推开他的脸：“……橙汁。”
飞机落地首尔时，天色已暗。李在勋熟门熟路地带他们走VIP通道，避开了拥挤的人群。一出机场，热浪扑面而来，欧阳光皱了皱眉，把连帽衫的袖子撸到手肘，露出白皙的手臂。
“我们先去酒店放行李，然后直接去蚕室体育馆！”李在勋兴奋地挥舞着手里的演唱会门票，“时间刚好！”
贺子麒吹了声口哨：“VIP区就是爽啊，不用排队。”
贺子麟推了推眼镜，微微一笑：“但也意味着……我们会很显眼。”
蚕室体育馆外早已人山人海，粉丝们举着应援灯牌，排着长队等待入场。李在勋带着他们走VIP通道，但还是引起了骚动。
“哇！那几个男生是谁？好帅！”
“是新人爱豆吗？那个金发的！气质绝了！”
“旁边那个绿头发的也好可爱！”
欧阳光压低了帽檐，加快脚步，但周围的窃窃私语和手机摄像头还是让他浑身不自在。陈峥倒是很享受，笑嘻嘻地冲人群挥手，结果引来一阵尖叫。
“你能不能低调点？”欧阳光咬牙。
“干嘛？人家夸我们帅诶！”陈峥理直气壮。
贺子麒插着口袋，痞笑着瞥了一眼人群：“看来我们比Super Junior还受欢迎？”
贺子麟无奈地摇头：“别闹了，快进去吧。”
李在勋走在前面，回头冲他们招手：“这边！我们的位置在最前排！”
欧阳光深吸一口气，跟了上去。
场馆内灯光璀璨，音乐震耳欲聋。他们刚坐下，舞台上的灯光骤然暗下，紧接着，熟悉的旋律响起，全场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
Super Junior登场了。
欧阳光坐在最前排，舞台的强光直射过来，他眯了眯眼，手指无意识地跟着节奏敲击膝盖。
——原来，这就是舞台的光芒。
那么近，那么耀眼。
他盯着台上那些身影，心跳忽然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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