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刚听到消息,顿时喜上眉梢——毕竟这事儿打过年就盼着,如今真成了真,屋里瞬间热闹起来。
可这份高兴没撑过一分钟,陈父陈母和陈军几乎同时想起了什么,异口同声地问:“那陈军的工作也落实了吗?”
这话一出,陈青的脸色瞬间黯淡下来,方才的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旁的施海波也跟着低下头,心里像压了块石头——他清楚,自己那份“吃皇粮”的名额,本该是陈军的,此刻面对陈家一家人的目光,只觉得满心亏欠。
陈青迟疑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你们也知道,这次酱醋厂和糖果厂招工,全县除了土地带人的指标外,也就招四五十个人。多少人盯着不说,还有那么多大大小小的干部找关系,难度实在太大了。本来陈军是有个名额的,可后来被县领导的人顶了——人家是大官,咱们小老百姓又有啥办法呢?再说,糖果厂招的全是女工,只能安排陈红进厂。没事的,以后还有机会。”末了,她还不忘宽慰一句。
可这话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屋里的喜气。
陈军当场就急红了眼,大声嚷嚷起来:“你不知道现在招工多难得吗?咱县好几年没招工了,除了部队转业的、大学生分配的,平时哪有机会?你骗谁呢!而且我都跟小敏说了,我要去工厂上班,她高兴得不行,还跟全家都讲了。我们都处对象了,我还亲过她嘴呢!要是让她知道我没了工作,肯定不跟我处了,这可咋办啊?”
说着说着,声音就带了哭腔。
陈父陈母也跟着叹气,脸上满是愁容。他们当然知道招工名额难得,可过年时陈青把话放出去,他们早把“陈军要吃皇粮”的盼头拉满了,如今希望落空,失望更是翻了倍。
况且在他们心里,儿子是传宗接代的根,陈红终究要嫁人,哪怕陈红有了工作,儿子没着落,心里始终堵得慌——先前对陈青的感激,也悄悄掺进了几分怨意,只是当着陈红的面说不出口,只能一遍遍叹气。
而且他们还琢磨着:就凭陈青怀着陈家旺的孩子,她只要去跟陈家旺撒个娇,睡个觉,名额不就能调过来了?在他们看来,这招工名额本就是陈青靠陪陈家旺睡觉、怀孩子,献出身体才弄来的。
可他们哪里知道陈青的心思?
陈青一开始本想着找高大壮,求他再托父亲高爱江调整指标,可转念一想,这两个指标本就来之不易,高大壮也是花了好大力气才弄下来的,要是再去求人家调换,万一偷鸡不成蚀把米,中间出点岔子可怎么办?更何况,她总觉得亏欠陈红——上次她结婚,陈家旺硬逼着陈红给他道歉,她为了顾全一大家子的面子,只能让陈红在一万个不愿意的情况下忍气吞声给做了。
这么一想,她犹豫了半天,终究没再去找高大壮提把陈红的指标让给陈军的事。
陈军越想越委屈,猛地把刚拿到手的那块布料往桌子上一扔,转身冲进自己房间,关上门呜咽起来。
刚才还热热闹闹的屋子,因为这阵哭声瞬间冷了下来,只剩下电风扇嗡嗡的转动声,和一家人散不去的愁绪。
刚才还满是兴奋的陈红,听着哥哥陈军在房里的哭声,心里也渐渐沉了下来。
不过几分钟,她忽然红了眼,声音带着哭腔,却格外清晰地说:“那……那我把我的名额让给哥吧!姐,你再去求求人家,把手续换过来行不行?”
这话声音不大,却像一声惊雷,把屋里的人都镇住了。
“啥?”陈父最先反应过来,脸上的愁云瞬间被惊喜取代。
他刚才心里其实也打过主意,想劝陈红把名额让给陈军,可又怕女儿不愿意——都是自己的孩子,真要闹僵了,这个家就散了,所以憋了半天也没敢说。如今陈红主动把话说出来,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陈红身上,满是惊讶与疑惑,生怕自己听错了。
陈母手里正擦桌子的抹布“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陈军更是从房间里猛地窜出来,两手扶住陈红的肩膀,急切地摇晃着问道:“妹妹,这是真的假的?你真愿意把指标让给我吗?”
见大家都望着自己,陈红反倒平静下来,对着陈军点头:“是的,哥,我把指标让给你。你比我更需要这个机会,没啥的,咱都年轻,以后咱还有的是时间。你现在正和小敏处对象,万一因为没了指标你们俩吹了,那我不就成了陈家的罪人?”
话刚落音,她强撑着的眼泪没忍住,顺着脸颊往下掉。
她心里比谁都清楚,这招工指标意味着啥!一旦落在自己头上,她就是“吃皇粮”的人了——未来会一片光明,不仅有份好工作,凭着年轻漂亮、还有高中文化,找对象都能挑着选,别说普通工人,就是政府里的人都有机会。可要是没了这个指标,一切都会归于平淡,她或许只能像陈青嫁给施海波那样,找个普通人家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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