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尖蹭过她满是冷汗的额头,语气沉了沉,带着几分了然与疼惜,“我知道你是操心小青,陈家旺那龟孙的事,咱明天再想辙,总能有解决的办法!只要咱跟党走、守规矩,啥牛鬼蛇神都不敢胡来!”
陈母被这滚烫的怀抱裹住,又听见丈夫戳破自己对女儿的牵挂——他只猜中了一半。
藏在心底更深、更腌臜的屈辱。那个被陈家旺糟蹋的秘密,她始终没敢对任何人言说,连枕边人也不例外。
陈母紧绷的神经骤然崩断,梦里的恐惧与现实的隐秘伤痛缠在一起涌上来。
她浑身发软,手脚还在不受控制地轻颤,脑袋死死埋在丈夫温热的胸膛里,呼吸急促得几乎喘不过气,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涌出来,浸湿了他的粗布褂子。
她紧紧攥着丈夫的衣襟,指节都泛了白,整个人像只受惊的小兽,只剩断断续续的呜咽,身子不住地往他怀里缩,仿佛只有这坚实的臂膀能挡住所有风雨。
另一边,陈青被父亲送回施家。施家老小望着她带来的大包小包,还有那两只扑腾的活鸡、两三斤肥猪肉,个个脸上都乐开了花。
陈父客气地寒暄几句便告辞了,一家人立刻忙着张罗中午的团圆饭。
施玉梅刚满三四个月,小脸胖嘟嘟的,眉眼间透着机灵,招人疼得紧。全家人都围着她转,简直把她当成了小公主。
陈青也挽起袖子,跟着婆婆在灶台边打下手;
另一边,丈夫施海波和施父正凑在婴儿床边逗孩子——这份隔代疼在施父身上来得格外浓烈,他望着自己的大孙女,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那眼神里的欢喜几乎要溢出来。粗糙的手掌攥着块洗得发白的粗布手帕,小心翼翼地擦了擦孩子嘴角的口水,又轻轻托着她软乎乎的小脚丫晃了晃,嘴里絮絮叨叨地念着老辈人传下来的童谣:“摇啊摇,摇到外婆桥,乖宝宝,睡觉觉……” 连呼吸都放得格外轻柔,生怕力气大了惊扰了这娇嫩的小生命。
忙活半晌,一桌子热菜终于端上桌。全家人围坐下来,刚要动筷,施玉梅突然“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陈青下意识地站起身,脱口而出:“我先去喂‘铁梅’吃奶,你们先吃,不用等我。”
话音刚落,饭桌上瞬间安静下来。
施家人你看我、我看你,个个满脸疑惑地望向陈青——“铁梅”?这名字从来没听过,自家孙女明明叫施玉梅啊。
陈青这才猛地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脸颊唰地红到耳根,手脚都有些无措,连忙摆手解释:“哎呀,瞧我这脑子!”
她脸颊发烫,语气里的慌乱藏都藏不住,“昨晚刚在杨集看了样板戏《红灯记》,现在满脑子都是李铁梅,随口就把玉梅叫成铁梅了,真是糊涂!”
施家人听了,都恍然大悟地笑了起来。
这年头样板戏人人耳熟能详,随口说错名字也不稀奇,谁也没往深处想。
陈青松了口气,逃也似的离开饭桌,抱着施玉梅到里屋喂奶。
哄睡女儿、轻轻放在床上后,她才定了定神,重新回到桌边。
饭桌上,施家人正热热闹闹地吃着年夜饭,施海波和施父还抿着陈青刚从杨集带来的洋河大曲,聊着村里的新鲜事。
施父喝了两口酒,话也多了起来,三句不离孙女,念叨着“等开春了,给咱玉梅做双虎头鞋,鞋底纳得厚厚的,走路稳当”“以后条件好了,送她去学堂认认字,做个明事理的姑娘”,眼里满是对未来的期盼。
陈青起初还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筷子,可听着公公对孙女的念叨,看着婆婆夹到碗里的红烧肉、丈夫递过来的热馒头,心里那点因失言而起的局促渐渐淡了。
她抬眼瞥见公公说起孩子时满脸的笑意,又看向丈夫温柔的眼神,嘴角不自觉地泛起一丝浅浅的弧度,拿起筷子,主动夹了一口婆婆做的炖菜,慢慢嚼着,那股家常菜的暖意顺着喉咙滑进心里,让她渐渐卸下了防备,真正融入了这热闹的大家庭。
到了夜里,施海波早已按捺不住——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夫妻俩分开一个多月,他每时每刻都惦记着和陈青的温存。
陈青心里更是早有盘算:在杨集那会,她天天吃着避孕药,就怕被陈家旺糟蹋后怀上身孕;她铁了心要让自己的孩子是施海波的,所以回县城前,特意找朱红军请了几天假,就是想多陪陪丈夫,争取怀上他的孩子,也多陪陪家人和女儿。
所以这晚,陈青格外温顺配合。
完事后,小夫妻俩紧紧搂抱在一起,身边躺着熟睡的女儿,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三人身上,竟有了几分岁月静好的模样。
而这晚,陈青没有像母亲那样做着噩梦。
毕竟这一切的开端,是她当初为了脱离农门,主动勾搭上陈家旺这个大魔头的。
而她自己,也从当初得偿所愿时的春风得意,到后来想甩却甩不掉的万般无奈,再到亲眼目睹母亲被他糟蹋后的深深愧疚,直至听见他阴恻恻的命令时的彻骨恐惧——连回到施家、在满桌亲人面前,都能下意识地将亲生女儿施玉梅喊成“铁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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