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确认陈秀跳楼后当场死亡,无任何生命体征后,医院很快便将陈秀遗体也转入了停尸房内,时域没有灵魂的看着陈秀和沈悦宁的遗体放在一起。
他整个人麻木到不能再麻木,看上去像是一个无法思考的假人,彻底成为了一个行尸走肉。
人在遭受到严重打击,激烈的情绪耗尽后,整个人的精神、躯体都会有一种从内到外的空洞感,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只是一个只有躯壳的纸片人,没有情绪,没有五脏六腑。
徐阿姨本来带着秦思悦回了家,听到消息后又匆匆的赶回了医院,秦思悦被她找了一个托儿所暂时让她待在那。
到医院的时候,徐阿姨远远的看到时域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整个人没了精气神,面无表情,周身都笼罩上了一层死气沉沉的阴霾。
徐阿姨鼻子酸的不行,她看了一眼停尸房的门,想着,这都什么事啊。
老天爷哪有这么捉弄人的。
先是把沈小姐的命给带了去,现在又是把沈小姐母亲的命给抢了去,大过年的,摆明了不想让人好过。
徐阿姨没法想,时域和秦思悦以后该怎么过。
明明前一天,明明今早的时候都还是好好的,早上接到警方电话赶到医院的时候,徐阿姨手脚都是凉的,捂着秦思悦的眼睛,不敢让她看到沈悦宁血腥狼狈的模样。
她又心慌又痛心的把电话打给了时域,然后一个人忙上忙下的去办各种手续,配合警方调查,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秦思悦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徐阿姨边哭边找,沈悦宁死了,要是秦思悦也被她弄丢了,那她也没法活了,有负责的护士和警察跟着她一起找。
后来,终于有个护士在停尸房找到了秦思悦。
那时候已经下午一点多了,秦思悦要睡午觉,到点就困,徐阿姨要忙着办手续,找了个护士看着她。
医院又忙,一个小孩子哪能看得住,秦思悦一个人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也没哭也没闹,只是想妈妈了。
以前睡午觉都是沈悦宁抱着她睡,她隐隐约约知道沈悦宁在什么地方,于是一个人走到停尸房,把门用力的打开。
那会儿沈悦宁刚做完尸检,穿了一件薄薄的衣服躺在柜子上,秦思悦走过去,踮着脚看着安静躺在柜子上的人,叫道“妈妈,困……”
沈悦宁没有回应她。
秦思悦锲而不舍继续重复,还用手碰了碰沈悦宁的胳膊,见沈悦宁依旧没有回复她,秦思悦有些委屈,然后一个人吭哧吭哧的搬了一个椅子放在柜子边,爬到了椅子上,再从椅子上爬到沈悦宁身上。
她整个人趴在沈悦宁的胸口上,伸手依赖的抱着沈悦宁的脖子“要妈妈抱”
在沈悦宁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后,秦思悦才安心的睡了过去,只是她感觉这次妈妈的怀抱没有以前暖和,冷冷的,而且也没有很好闻的花果香,有点臭臭腥腥的味道。
众人看到秦思悦在沈悦宁的遗体上睡的舒适,皆是一阵心酸唏嘘,徐阿姨更是泣不成声。
她小心翼翼的上前将秦思悦抱了起来,秦思悦迷迷糊糊的睁眼,皱着小脸挣扎了一下,徐阿姨赶紧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才将她重新哄睡过去带走。
现在想到这些,徐阿姨心里就难受的紧,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时域。
最后只能默默的走上前,将手里的一个购物袋递给了时域。
时域看着眼前黑色的购物袋,视线顺着往上看向徐阿姨,无声的询问。
徐阿姨看着时域没有神采又疲惫万分的双眼,不忍心的将脸歪到一边,说“先生,天冷,带个围巾吧,这是……沈小姐给你买的新年礼物”
时域空洞的双眼终于有了些情绪,他抬手缓缓的接过购物袋,打开来,里面装着一个礼盒,再将礼盒打开,里面是一块叠放整齐的灰色印花的围巾,看上去很暖和。
时域以为自己已经没有情绪,眼泪也早就流干了,可是在看到这条围巾时,眼底还是猛然一热,他呼吸颤抖,摸着这条围巾,眼泪无声落下,在这条围巾上落下一滴一滴的深色的痕迹。
时域握着这条围巾,低下头,将脸埋进其中,喉间的哭声压抑,听的人心里又酸又闷。
原来不论什么时候,只要是有关沈悦宁留下的一切,他还是会动容,还是会哭。
他为她逝去而产生的悲哀永不停息。
脑中想起早上沈悦宁那句温和随意的话“去给思悦和徐阿姨买新年礼物”
原来不止秦思悦和徐阿姨,也有他的一份礼物,可是沈悦宁没说,因为说出来就没有惊喜了。
而如今这份礼物,却成为了沈悦宁在这个世上唯一明确留给时域的遗物。
时域如获至宝,牢牢的攥紧这根浮木。
“沈小姐还给先生买了一瓶香水,只是车祸的时候,香水碎了,只有这条围巾还是好的……”
时域的心停了一下,随后更痛了,如果人可以透视,便可以看见时域的心或许早就血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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