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番薯抱着那摞文件差点摔个跟头，老夫子伸手扶了一把，眉头都没松。
“八万六的报销明天就送审？”他声音压得低，却像在嚼冰碴子，“比预知还快一天，他们这是嫌自己死得不够痛快。”
“我打听清楚了，”大番薯喘匀了气，凑近耳语，“说是客户临时要走，得赶紧结款，不然影响Q4回款率——听着挺正经，可财务小刘说，这笔单子连合同附件都没齐，纯靠口头报备往上推。”
老夫子眯起眼，没说话。他知道，越是听着合规的事，越容易藏鬼。上回那半张卡在打印机里的单据还没落地，现在又来一票更大的，节奏紧凑得像是有人掐着秒表在演戏。
他转身就走，脚步干脆，方向却出人意料——不是财务部，也不是自己工位，而是拐进了后勤办公室。
王姐正对着电脑皱眉，手指在键盘上敲得噼啪响：“系统又抽风！我昨天录的二十多张报销单全没了，连缓存都不留，这不是存心逼人手写吗？”
老夫子走到她身后，扫了眼屏幕：“权限清空记录了吗？”
“清了三次了，还是这样。”王姐叹气，“估计是哪个实习生乱动后台，现在倒好，锅全甩我头上。”
老夫子没废话，掏出U盘插上，调出权限日志一查，果然是个临时账号误删了整批数据。他三下五除二恢复文件，顺手导出PDF打印了一份，连同刚买的热豆浆一起递过去。
“喏，补签名单在这儿，您核对一下。”
王姐愣住：“你……你不忙？这会儿不都盯着市场部那笔大单子呢？”
“忙也得分轻重。”他笑了笑，“再大的事，也得有人先把饭碗端稳了才能干。”
王姐看着那份完整的清单，又看看那杯还在冒热气的豆浆，终于叹了口气：“你这人啊，表面冷，其实心里门儿清。”
她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我告诉你件事，别往外说——上周五下班后，老赵把会计单独叫去了小会议室，走的是消防通道，没登记，也没走流程。我在档案室碰巧看见他俩进去的。”
老夫子眼神微动：“什么时候？”
“大概六点二十，天都黑了。”王姐摇头，“我问他干嘛，他说‘补个签字’，可哪有补签字还得躲监控的？而且那会计出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对。”
老夫子点头记下，没再多问，只说了句“谢谢”，转身就走。
刚出门口，脑子里“叮”的一声，像是有人轻轻弹了下钢尺。
眼前浮现三行字：
【预知触发】
文件类型：工程服务合同（副本）
存放位置：会计办公桌左侧抽屉第二层
特征标记：封面无编号，内页盖双章
他脚步一顿。
双重合同！同一项目两套账，一套对外报税，一套私下走钱——典型的洗钱前兆。
但他没急着冲过去翻抽屉。他知道，光有线索不够，得亲眼确认，还得有人替他盯着后续动静。一个人看得了一时，看不了一世。要想破局，就得织网。
而网的第一根线，他已经找到了。
晚上九点，办公楼大部分区域熄了灯。保安巡逻车绕着主楼转圈，但侧翼的老财务区向来是盲区——空调管道老化，常年漏水，早就没人愿意整修。
老夫子和大番薯从地下车库绕上来，贴着墙根走。
“你说咱们这算啥？”大番薯边走边嘀咕，“便衣特工？卧底探员？”
“你顶多算个移动路障。”老夫子低声回，“待会儿你负责望风，别吭声。”
“那你呢？”
“我看窗。”
会计室在走廊尽头，窗户朝内院，常年不开，玻璃积了灰。老夫子示意大番薯蹲在拐角，自己猫腰靠近窗台，掏出一个小手电，反手照在墙上，借微弱的反射光观察室内。
窗帘拉得严实，但缝隙里透出一点昏黄的光，说明有人来过不久。
他轻轻推了推窗框，纹丝不动，锁死了。
“要不……我试试？”大番薯突然冒出一句，“我小时候偷看我妈藏私房钱，专钻这种小缝。”
老夫子斜他一眼：“你确定不是把自己卡住？”
“那都是过去式了！”大番薯挺胸，“我现在灵活得很！”
话音未落，他已经蹭到窗边，双手扒住窗台，一使劲往上撑。结果肚子刚挤上去，卡住了。
“哎哟……松……松点劲儿……”他憋红了脸，两条短腿在空中乱蹬。
老夫子想拽他下来，又怕弄出更大动静，只能低吼：“你是来侦察的，不是来装修的！”
“我……我就差一点……”大番薯咬牙，硬是往前挪了半寸，脑袋终于伸进窗缝，鼻子贴着玻璃往里瞧。
屋里没人，灯关了，但桌上确实有一叠没收走的文件，散乱地堆在中央。最上面那份，一角露出暗红色印章，边缘还能看到“工程服务合同”几个字。
“看到了！”他激动地 whisper，“有合同！还有章！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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