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天越的警惕并未因此放松半分。这女人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都让他感到一种深藏的危险。他挣扎着想坐直身体,牵动伤口,一阵剧痛袭来,让他闷哼出声。
“别动。”上官燕舞清冷的声音命令道,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肩膀,力量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她迅速处理完他头脸和手臂的污垢,目光落在他左腿被血浸透、冻硬的裤管上。她拿起桌上的那坛“刀子烧”,拔掉泥封,浓烈刺鼻的酒气瞬间弥漫开来。
“忍着。”她看了黄天越一眼,眼神依旧淡漠。
下一刻,冰冷的酒液如同烧红的铁水,猛地浇淋在黄天越左腿的伤口上!
“呃啊——!”巨大的、撕裂般的剧痛如同火山爆发,瞬间冲垮了黄天越的意志防线!他身体猛地绷紧弓起,如同离水的鱼,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惨嚎!眼前彻底被黑暗和金星占据,牙齿几乎要咬碎,豆大的汗珠瞬间从全身每一个毛孔涌出!
这声凄厉的痛呼在相对安静的大厅里格外刺耳,引得不少人侧目,眼中带着幸灾乐祸或是漠然。
欧阳晓晓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挑,红唇边的笑意似乎加深了一分。
上官燕舞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她动作极快,在酒液冲刷掉大部分凝结血污和冻土后,立刻用干净的布条开始包扎伤口。她的手法异常熟练,包扎得又快又紧实。剧痛过后,一股强烈的灼烧感在伤口处蔓延开,反而带来一种奇异的麻痹感,暂时压下了那钻心的疼痛。
黄天越如同虚脱般瘫软在长凳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被冷汗湿透,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意识在剧痛的余波中沉浮。
“好了。”上官燕舞放下布条,声音依旧平淡无波。她拿起桌上那坛还剩大半的“刀子烧”,却没有喝,只是放在一旁。她的目光再次扫过整个大厅,那些在她目光触及下纷纷低头或移开视线的各色人等,最后落回欧阳晓晓身上。
“要一间房。安静。”她的要求简洁直接。
“好说,好说。”欧阳晓晓笑靥如花,吐出一个烟圈,“楼上有清净的上房。不过嘛……”她眼波流转,带着一丝狡黠,“这野狐驿的规矩,住店,可是要付钱的。银子,或者……值钱的消息,都行。”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黄天越,又落回上官燕舞脸上。
“多少?”上官燕舞直接问。
“看人下菜碟儿。”欧阳晓晓用烟枪轻轻点了点,“像二位这样的贵客,一晚嘛……”她拖长了调子,红唇轻启,“一百两雪花银,或者……一个名字。”
大厅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一百两!在这野狐驿,足够买下一条人命还有富余!
上官燕舞沉默了一下。她从怀中取出一个样式朴素的灰色小布袋,看也不看,直接抛在桌上。布袋口松开,几锭黄澄澄的金子滚落出来,在昏暗的火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金子!
整个大厅的目光瞬间变得灼热无比!贪婪的火焰在无数双眼睛里跳跃!
欧阳晓晓眼中也闪过一丝讶异,随即被更深的玩味取代。她伸出两根春葱般的手指,拈起一锭金子,掂了掂,红唇勾起满意的弧度:“哟,看来真是贵客临门了。阿大,阿二!”她唤了一声。
刚才那两个壮汉立刻上前。
“带这两位贵客去天字三号房,好生伺候着。”欧阳晓晓吩咐道,目光却依旧黏在上官燕舞身上,“记住了,要‘安静’。”
两个壮汉闷声应了,上前想要搀扶黄天越。
“不用。”上官燕舞冷声拒绝。她再次架起几乎虚脱的黄天越,无视了那两个壮汉,在欧阳晓晓意味深长的注视下,以及大厅里无数道贪婪目光的聚焦中,步履沉稳地走向大厅内侧那道挂着兽皮帘子的门洞。断剑的锋刃在黄天越垂下的手中,反射着冰冷的微光。
欧阳晓晓看着他们消失在门帘后,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她吸了一口烟枪,袅袅青烟中,那双妩媚的桃花眼里,此刻只剩下冰冷的算计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盯着他们。”她对着旁边一个阴影角落,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低语了一句。
门帘之后,是一条狭窄、陡峭、仅容一人通行的石阶,盘旋向上,通往二楼。石壁上每隔一段距离嵌着一盏小小的油灯,光线昏暗,只能勉强照亮脚下湿滑的台阶。空气里弥漫着更重的霉味和灰尘气。
两个壮汉在前面沉默地带路。上官燕舞架着黄天越跟在后面。黄天越几乎是被拖着走,每一次抬脚踩上台阶,都像踩在刀尖上,全靠上官燕舞的力量支撑。他的意识又开始模糊,耳边只有自己粗重的喘息和石阶上沉重的脚步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
不知转了多少个弯,终于到了尽头。一扇厚重的木门紧闭着,门上用红漆写着一个歪斜的“叁”字。
阿大推开木门,一股陈腐的、带着灰尘和淡淡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房间不大,陈设极其简陋:一张铺着薄薄草席的硬板床,一张粗糙的木桌,两把瘸腿的凳子,角落里放着一个积满灰尘的木盆。唯一的光源是桌上那盏豆大的油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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