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天越被她带着,如同一个没有知觉的提线木偶,在风雪中艰难跋涉。他全部的意志都用来对抗体内的寒气和维持身体最基本的平衡。心口那块“玄冰”的存在感越来越强,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冰晶摩擦般的滞涩感,提醒着他“活死人”的可悲状态。
不知走了多久,风雪似乎小了一些。他们来到一处相对背风的山坳。坳底有一小片松林,松枝上积满了厚厚的雪团,像一个个巨大的白色蘑菇。
“歇会儿。”欧阳晓晓简短地说了一句,架着黄天越走到一棵最大的古松下,让他靠着粗糙冰冷的树干坐下。她松开手,那股支撑着他的暖流也随之消失。冰冷的疲惫和心口的滞痛瞬间如同潮水般涌来,黄天越大口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冰碴摩擦肺腑的刺痛,眼前阵阵发黑。
欧阳晓晓却并未休息。她走到不远处一块被积雪半掩的巨石旁,伸出那双完美无瑕的手,轻轻拂开上面的积雪。她俯下身,似乎在仔细查看着什么,指尖在冰冷的岩石上缓缓划过。
黄天越靠在树干上,意识在寒冷和痛苦中沉浮。就在他几乎要再次昏睡过去时——
“嗖!嗖!嗖!”
数道尖锐的破空之声,毫无征兆地从松林四周的雪幕中激射而出!速度快如闪电,目标直指树下毫无防备的黄天越和正在查看岩石的欧阳晓晓!
是淬了剧毒的弩箭!箭头在昏暗的天光下闪烁着幽蓝的寒芒!
杀机骤临!
黄天越瞳孔骤缩!他想躲,但僵硬冰冷的身体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几道致命的蓝芒在视野中急速放大!
就在毒弩即将及体的刹那!
倚在树下的欧阳晓晓,甚至连头都没回!
她只是随意地、如同掸去衣襟灰尘般,抬起那只刚刚拂开积雪的右手,宽大的袖袍朝着弩箭射来的方向,轻轻一拂!
没有罡风呼啸,没有气劲爆鸣。
只有一股无形的、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的奇异力场!
那几支势如奔雷的毒弩,在距离两人身体还有三尺之遥时,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而柔韧的墙壁!去势骤减!箭头上的幽蓝毒芒剧烈闪烁了几下,然后——
“叮叮叮叮!”
一连串清脆的响声!
那几支足以洞穿铁甲的强弩,竟如同脆弱的枯枝,在半空中寸寸碎裂!化作一蓬细碎的金属粉末和木屑,簌簌飘落在地!
松林四周的雪幕中,瞬间传来几声压抑不住的惊呼!
“暖玉销魂手?!是九尾狐!点子扎手!撤!”一个惊惶的声音嘶喊道。
“撤?晚了!”欧阳晓晓那慵懒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丝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已从树下消失!
黄天越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道粉色的虚影如同瞬移般,融入了漫天风雪之中!速度快到连残影都难以捕捉!只听到松林四周,传来数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叫!
“啊!”
“呃!”
“噗通!”
惨叫声戛然而止,随即是重物倒在雪地里的沉闷声响。整个过程快得如同电光火石,风雪依旧呼啸,仿佛刚才的刺杀只是一场短暂的幻觉。
几息之后,那道粉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黄天越面前。欧阳晓晓拍了拍手,仿佛掸掉了什么脏东西,脸上依旧是那副慵懒随意的表情,连呼吸都没有丝毫紊乱。她月白色的中衣上,连一丝血迹都没沾上。
“几只不开眼的小老鼠,扰人清净。”她瞥了一眼靠在树干上、脸色惨白如纸、眼神还残留着惊骇的黄天越,唇角微翘,“吓着了,活死人?”
黄天越剧烈地咳嗽起来,胸口的闷痛让他说不出话,只能艰难地摇了摇头。刚才那一瞬间的生死危机,让他体内被强行压制的寒气又有些躁动,心口如同被冰锥搅动。
“走吧,看来有人不想让你安生。”欧阳晓晓再次架起他,“药王谷的路还长着呢,希望你能撑到地方。”
药王谷?黄天越心头一震。难道她说的“换个窝”,就是去药王谷?那个传说中活死人、肉白骨的杏林圣地?一丝微弱的、连他自己都不敢承认的希望,如同风中残烛,在绝望的冰原上摇曳了一下。
风雪似乎更大了。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崎岖的山路上跋涉。黄天越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沉重,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更加艰难,心口的滞涩感如同生了锈的铁轮,每一次转动都带来刺耳的摩擦和剧痛。欧阳晓晓渡入的那股暖流,似乎也变得越来越微弱,如同即将熄灭的烛火。
就在他感觉自己即将彻底被体内寒气冻结、意识陷入黑暗的瞬间——
“啾——!”
一声清越悠长、穿金裂石的禽鸟鸣叫,如同九天之上降下的神音,再次刺破了风雪的呼啸,从极高的夜空中传来!
这声音……黄天越猛地一震!是破庙坍塌那夜,惊走巴图尔和老僧的金色巨鸟虚影的鸣叫!
欧阳晓晓的脚步也微微一顿,抬头望向漆黑一片、风雪弥漫的天空。她那双慵懒的眸子深处,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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