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上官燕舞的毒髓之躯!
它从山巅被碧血藤爆炸的冲击波轰飞,坠落深渊,最终砸入了这绝域寒潭!此刻,它周身缭绕的实质毒焰早已熄灭,那层如同剧毒甲胄的暗红光泽在寒潭水的侵蚀下寸寸龟裂、剥落!露出下方布满深可见骨伤口、不断渗出暗红粘稠“血液”的残破躯壳!眉心那枚破碎的血钻印记,在冰冷的潭水中黯淡无光。
冰冷、死寂的寒潭水,如同贪婪的巨兽,疯狂地吞噬着它体内残存的毒力与生机!那冰冷强大的毒髓意志,在碧血藤爆炸的冲击和寒潭水的双重侵蚀下,早已支离破碎,只剩下一点微弱的、如同风中残烛的毁灭本能,在躯壳深处瑟瑟发抖。
下沉…不断地下沉…
黑暗…冰冷…死寂…
毁灭的本能在哀鸣,却无力对抗这源自天地自然的、冻结一切的伟力。
躯壳的伤口在寒水中冻结、麻木。暗红的“血液”渗出速度越来越慢,最终凝固。意识…如果那点毁灭本能还能称之为意识的话…也在极致的寒冷与黑暗中,一点点沉沦、消散。
毒髓之躯,如同投入冰棺的陨石,缓缓沉向寒潭最深、最黑暗的永寂之地。
然而,就在这意识即将彻底沉入永恒黑暗的刹那——
一点微弱的、带着奇异韵律的搏动,极其突兀地…从这具沉沦躯壳的心口最深处……极其艰难地……传递了出来!
咚…
如同沉眠的心脏,被极致的冰寒刺激,发出的最后一声不甘的…跳动!
这搏动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纯粹的生命韧性!它并非源自那破碎的毒髓意志,而是…源自这具躯壳本身!源自“上官燕舞”这个名字所承载的、属于人类最本源的求生本能!是这具身体在经历了剧毒异化、毁灭冲击、寒潭侵蚀后,残存的最后一点…属于“人”的烙印!
这搏动,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无边无际的冰冷黑暗中,漾开了一圈微不可查的涟漪。
紧接着——
嗤…嗤嗤…
一阵极其细微、如同冰层下暗流涌动的异响,从躯壳心口深处传来。
只见那心口位置,一点极其微小、却散发着温润柔和、如同初生朝阳般温暖光泽的……淡绿色光点,极其艰难地、极其缓慢地……亮了起来!
这光点如此微弱,在漆黑冰冷的寒潭深处,如同萤火之于皓月。但它散发出的气息,却与周围冻结一切的寒意格格不入!它带着一种微弱的、却异常坚韧的勃勃生机!一种…源自草木精粹的、最纯粹的生命本源之力!
是碧血藤!
是那截被欧阳晓晓熔炼、在最终爆炸中毁灭的碧血藤!在它彻底崩碎、能量失控湮灭的瞬间,一点蕴含着其最核心、最纯粹生命精粹的本源碎片,如同不灭的火种,在毁灭的风暴中奇迹般地保存了下来!随着毒髓之躯的坠落,一同坠入了这绝域寒潭!
此刻,在这具躯壳濒临彻底冻结、属于“人”的最后烙印即将消散的绝境中,这点源自碧血藤的生命精粹碎片,被那心口最后一丝不甘的搏动所吸引,如同冬眠的种子遇到了初春的暖阳,本能地……苏醒了!
淡绿色的光点缓缓搏动着,散发出微弱却温暖的生机。这生机如同无形的触手,艰难地探出,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接触、缠绕向心口那点属于“上官燕舞”的、即将熄灭的人性烙印。
没有排斥。
没有冲突。
仿佛同源的呼唤。
如同干涸的河床遇到了天降的甘霖。
那点微弱的人性烙印,在这纯净生命精粹的滋养与呼唤下,如同即将熄灭的烛火被注入了新的灯油,极其极其微弱地……重新亮了起来!
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属于“上官燕舞”本身的迷茫、痛苦与…一丝微弱到极致的温暖…缓缓从那淡绿色的光点中弥散开来。
碧血藤的生命精粹,没有修复残破的躯壳,没有驱散刺骨的冰寒,甚至没有对抗体内残存的剧毒。
它只是…用自己最后一点纯粹的生命之火,护住了那缕在剧毒、毁灭与冰寒中,挣扎求生的人性残魂。
如同在无尽寒夜中,点亮了一盏微弱的灯。
寒潭深处,黑暗依旧冰冷死寂。那具残破的躯壳依旧在缓缓下沉。
但一点微弱的淡绿光芒,混合着一丝人性残魂的温暖,如同沉睡的种子,在绝对的死寂与冰寒中……悄然孕育。
***
孤绝山崖,无名断涧深处。
浓雾如同凝固的灰白幕布,遮蔽了天光,也吞噬了声音。嶙峋的怪石在雾中如同蛰伏的巨兽,湿冷的空气带着刺骨的阴寒,深入骨髓。
欧阳晓晓不知道自己爬了多久,也不知道爬向了何方。肩胛骨撕裂的剧痛、腰侧毒素侵蚀的阴冷麻痹、失血带来的眩晕,如同跗骨之蛆,一刻不停地折磨着她残存的意志。每一次移动,都仿佛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每一次停下,那冰冷的茫然与死亡的预感就如潮水般涌来,要将她彻底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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