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如刀,卷着细密的雪沫,抽打在裸露的皮肤上,带来刺骨的冰冷与麻木。铅灰色的天幕低垂,仿佛触手可及,笼罩着下方一望无际、死寂苍茫的白色荒原。这就是雪堡以北的永寂冰原,传说中连风都会被冻结、生命绝迹的死亡之地。
黄天越抱着昏迷的杜莺歌,身形在呼啸的风雪中如同鬼魅般闪烁。每一次踏出,都在深厚的积雪上留下一个浅淡到几乎看不见的脚印,随即又被狂暴的风雪瞬间抹平。他周身萦绕着无形的暖流,形成一个坚韧的屏障,将怀中的人护得严严实实,也将紧随其后的上官燕舞、梁卉以及梁卉背上依旧沉睡的柳青笼罩在内。
身后的雪堡冰城,早已被翻滚的风雪和遥远的地平线吞噬,只留下那道被强行轰开的巨大破洞所带来的短暂惊悸,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涟漪终将平复。
“黄大哥,我们…要去哪?”上官燕舞紧跟在黄天越侧后方,翠绿的眼眸扫视着这片令人窒息的死寂冰原。寒风穿透黄天越的护体暖流边缘,依旧带来深入骨髓的寒意。她后背的伤势在药泉和涅盘之力滋养下已完好如初,肌肤光洁莹润,甚至更胜往昔,行动间轻盈迅捷,体内内息流转圆融,隐隐有突破之感。但眼前这片无边无际、除了白色再无他物的荒凉,依旧让她心头沉甸甸的。
梁卉背着柳青,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永寂冰原的积雪深可没膝,下方并非坚实的冻土,而是掺杂着无数细碎冰碴的松软雪沫,行走其上如同陷入泥沼,稍有不慎便会深陷。刺骨的寒气透过厚实的衣物缝隙钻入,让她牙齿打颤。若非黄天越那无形暖流的庇护,她毫不怀疑自己早已冻僵。她看着前方黄天越沉稳如山的背影,又看看怀中柳青红润安稳的睡脸,心中稍安,咬牙坚持。
“北行,寻路。”黄天越的声音穿透风雪的呜咽,沉稳依旧。他目光锐利如鹰,扫视着前方看似毫无差别的茫茫雪原。紫金色的眼眸深处,流动着常人无法察觉的微光,仿佛能穿透厚重的雪幕,洞察地脉的微弱走向与寒流涌动的轨迹。涅盘之后,他对天地气机的感应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这片冰原看似死寂,但地脉深处依旧有微弱的生机流动,如同冰层下潜行的暗河,为他指引着相对“安全”的方向。
杜莺歌靠在他怀中,呼吸微弱却平稳。枯槁的左臂无力地垂落,被黄天越用一块坚韧的兽皮仔细包裹、固定,悬在身侧。那死灰色的肌肤被完全遮掩,连同其下那点不祥的暗金印记也被彻底隔绝。黄天越设下的禁锢烙印如同最坚固的堡垒,将废臂内所有异常波动死死锁住,再未泄露分毫。然而,昏迷中的她眉头却微微蹙着,仿佛在承受着某种无形的压力或梦魇。
时间在单调的风雪呼啸和艰难的跋涉中流逝。日头在铅灰色的云层后模糊地移动,光线昏暗,难以分辨时辰。永寂冰原的寒冷远超想象,连呼出的白气都在瞬间凝结成细小的冰晶。若非黄天越那源源不绝的涅盘暖流护持,以及上官燕舞修为大进、气血旺盛,单凭梁卉的体质,早已支撑不住。
“休息一下!梁姑娘快撑不住了!”上官燕舞看着梁卉苍白的脸色和微微颤抖的双腿,忍不住喊道。
黄天越停下脚步,目光扫过四周。他们正处在一片相对开阔的雪坳中,两侧是低矮的、被冰雪覆盖的黑色岩脊,如同巨兽的肋骨,勉强能遮挡一些正面的狂风。
“好。”他放下杜莺歌,让她靠在一块背风的黑色岩石上。随即心念微动,右手对着地面凌空一按!
嗡!
一股温和而精纯的紫金暖流从他掌心涌出,如同拥有生命的暖毯,瞬间铺满了众人脚下方圆数丈的雪地!嗤嗤声响中,深厚的积雪连同下方混杂的冰碴迅速消融、蒸发,露出下方黝黑坚硬的冻土。冻土表面的寒意被驱散,变得温热干燥,甚至蒸腾起丝丝缕缕温暖的白气。
一个温暖、干燥的临时营地瞬间成型。
“黄大哥,你这…”梁卉又惊又喜,疲惫不堪的身体接触到温暖的地面,几乎舒服得呻吟出来。她小心翼翼地将背上的柳青放下。小家伙依旧沉睡,小脸红扑扑的,眉心的紫痕温润明亮,在温暖的环境中显得更加安宁。
上官燕舞也松了口气,立刻盘膝坐下,抓紧时间调息,适应着这片冰原更加稀薄却蕴含奇特寒意的天地元气。
黄天越则走到杜莺歌身边,再次凝神探查她的状况。禁锢烙印稳固,生机平稳,但那深锁于废臂深处的“钥匙”,如同蛰伏的毒蛇,散发着无声的威胁。他眉头微蹙,指尖萦绕着一缕极其细微的紫金光丝,并非强行探查,而是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极其缓慢、极其小心地感知着禁锢烙印外围的细微变化,试图捕捉那“钥匙”更深层的秘密。
就在黄天越全神贯注之际!
异变陡生!
并非来自杜莺歌,也非来自冰原深处!
嗖!嗖!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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