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鸦潭,名不虚传。
尚未抵达潭边,一股深入骨髓的阴寒湿气便如同无形的触手,缠绕着每一个毛孔,试图钻入体内。空气沉甸甸的,弥漫着浓重的、如同腐烂水藻混合着铁锈的腥臭气味。脚下泥泞不堪,覆盖着厚厚的、滑腻冰冷的苔藓,每一步都需格外小心。参天古木的枝叶在头顶交织成一片密不透光的穹顶,将本就稀疏的星月光辉彻底隔绝,只余下令人窒息的浓黑。死寂,是这里的主旋律,连虫鸣鸟叫都彻底绝迹,唯有夜风穿过扭曲枝桠时发出的、如同鬼魂呜咽般的低啸。
黄天越背着昏迷不醒的杜莺歌,走在最前。他的脚步沉稳而迅捷,如同在自家后院漫步,脚下湿滑的苔藓和盘虬的树根无法对他造成丝毫阻碍。体内那经过冰窟淬炼、凝练如玄铁金精的真气自行流转,在体表形成一层无形的、隔绝寒气的屏障,也将背上杜莺歌散逸出的微弱气息牢牢护住。他眼神锐利如鹰,穿透浓稠的黑暗,精准地辨识着方向。身后,上官燕舞一手持着临时削制的松油火把,一手搀扶着脸色苍白、体力消耗巨大的梁卉。跳跃的火光只能勉强照亮身周数尺范围,在无边的黑暗中如同风中残烛,更添几分压抑。
“就在前面…翻过这片乱石坡…就能看到潭水了…”梁卉的声音带着喘息,她强打精神,指着前方一片嶙峋陡峭、湿滑异常的巨大黑石堆。空气的腥臭味在这里达到了顶点,令人闻之欲呕,连火把的光芒似乎都被这浓重的湿寒和毒瘴压制,变得摇曳不定。
黄天越点点头,足下发力,身形如履平地般踏上湿滑的岩石,几个起落便登上了石坡顶端。上官燕舞也带着梁卉紧随其后。
眼前豁然“开朗”——如果说一片令人绝望的死水能称为“开朗”的话。
寒鸦潭,如同一块巨大而肮脏的墨玉,镶嵌在环抱的嶙峋山岩之中。潭水漆黑如墨,深不见底,水面平静得没有一丝涟漪,死气沉沉。潭水边缘,是厚厚的、散发着恶臭的黑色淤泥,间或露出惨白色的、不知何种生物的嶙峋枯骨。潭水上方,笼罩着一层浓得化不开的灰白色雾气,正是此地令人闻风丧胆的**寒潭瘴**!这瘴气不仅蕴含剧毒,吸入过量便会腐蚀肺腑,更奇寒无比,寻常人靠近片刻便会冻僵血脉。
在靠近潭水东岸的一片相对干燥的乱石滩涂上,几点微弱的、如同鬼火般的幽绿色荧光,在浓重的瘴气和黑暗中倔强地闪烁着。
“三叶鬼针草!”梁卉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和一丝哭腔,“就是它!叶片三裂,形如鬼爪,夜放幽光,只在极阴极寒、毒瘴弥漫之地生长!”她指着那几点幽光,眼中燃起希望的火苗。
黄天越目光扫过那片滩涂,并未被希望冲昏头脑。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看似平静的滩涂下方,淤泥深处,蛰伏着数股微弱却极其阴冷凶戾的气息!如同潜伏在黑暗中的毒蛇,正等待着猎物踏入陷阱。潭水深处,更有一股庞大、冰冷、充满原始贪婪的意志在缓缓游弋,如同深渊中睁开了巨眼。
“燕舞,护住卉儿和莺歌。”黄天越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他将背上的杜莺歌小心地交给上官燕舞,动作轻柔,仿佛对待易碎的琉璃。杜莺歌的气息更加微弱,肩头的紫黑色毒痕在幽绿草光和瘴气的映衬下,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距离心脉不过寸许。
上官燕舞接过杜莺歌,将她轻轻安置在一块相对干燥的岩石后,同时将梁卉也护在身后,体内寒玉功悄然运转,一股精纯的寒气弥散开来,将周围弥漫的寒潭瘴稍稍逼退,形成一个相对安全的小空间。她的目光紧紧锁定黄天越,也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的黑暗。
黄天越独自一人,迈步走向那片闪烁着幽绿光芒的滩涂。他的脚步很轻,踏在湿滑的石头上几乎没有声音,身形融入浓重的黑暗与瘴气之中,如同鬼魅。
就在他踏入滩涂边缘,距离最近的一株鬼针草仅有数步之遥时!
异变陡生!
噗!噗!噗!
数声沉闷的爆响,他脚下及身侧的淤泥猛地炸开!数道细长的、闪烁着金属般幽冷光泽的黑影,如同淬毒的标枪,带着刺鼻的腥风,从淤泥深处电射而出!速度之快,只在空中留下数道模糊的残影,分袭黄天越的下盘、腰腹和面门!
是**铁线鬼蛇**!此物形似毒蛇,却无眼无鳞,通体覆盖着如同精铁打造的环节硬壳,口器如针,蕴含剧毒,能轻易洞穿铁甲!更可怕的是,它们潜伏在寒潭淤泥中,与毒瘴共生,行动无声无息,是此地最致命的杀手之一!
袭击来得毫无征兆,角度刁钻狠辣,几乎封死了所有闪避空间!
黄天越眼中寒芒一闪!不退反进!
他身形如同鬼魅般一个极其细微的晃动,仿佛未卜先知,险之又险地让过了刺向面门和下盘的两条鬼蛇。同时,右手食中二指并拢,对着那条直刺腰腹、最为歹毒的铁线鬼蛇,凌空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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