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一口气,将意识沉入那片闪烁着危险红光的网络区域。她不再是被动接收,而是主动地将自己的意志,如同广播般传递出去:
“恐惧的姐妹们,我是伊莎贝拉,那个从火焰中走出的女人。”
她的声音,带着“女神之契”赋予的威严和安抚力量,跨越了空间的阻隔,直接响彻在那几个正面临绝境的女性的心灵深处。
“不要绝望!看着我留下的印记——那棵盛开鲜花的枯树!记住生命的力量!火焰无法吞噬真理,暴力无法扼杀希望!”
“集中你们的意念!想着水!想着滋润万物、扑灭火焰的雨水!”
在遥远的、正被士兵拖拽的老玛莎脑海中,伊莎贝拉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她浑浊的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她不再挣扎,而是按照那个声音的指引,用尽毕生的虔诚,祈祷着雨水。她不懂什么意念,她只是疯狂地想着溪流,想着甘露,想着一切能对抗火焰的湿润之物。
与此同时,伊莎贝拉站在山洞口的篝火旁,张开了双臂。她将艾格尼丝刚刚熟悉大地力量时反馈给她的一丝能量,连同自己大部分的精神力,全部注入到网络之中,导向那片正在遭受苦难的天空。
她没有召唤风暴,那太过耗费力量且难以控制。她只是强烈地、集中地“渴望”并“引导”着空气中本就充盈的水汽。
小镇上空,原本晴朗的夜空,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聚起乌云。没有雷鸣电闪,只是无声的、厚重的云层迅速覆盖了星月。
然后,雨点落了下来。
起初是淅淅沥沥,很快就变成了瓢泼大雨。这雨来得如此突兀,如此猛烈,瞬间浇灭了士兵们手中的火把,淋湿了正在垒起的柴堆,也将所有人和物都笼罩在一片湿漉漉的、狼狈的寒冷之中。
正准备行刑的士兵们愣住了。罗伯特神父抬头望着诡异的、只笼罩在小镇上空的雨云,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近乎恐惧的神色。这不再是地窖里的私刑反噬,这是天象的回应!
“是神迹……还是……”一个士兵喃喃道,声音在雨声中颤抖。
被捆绑的女人们仰起头,任由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混合着泪水流下。
她们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她们感受到了那股无形的、庇护的力量。绝望的心中,重新燃起了微弱的火种。
伊莎贝拉在山洞口喘息着,脸色有些苍白。这次远程的、大范围的引导几乎耗尽了她的心力。
但她看到脑海中那几颗闪烁红光的星辰,光芒虽然依旧急促,但那份绝望的情绪已经减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震惊和希望的茫然。
艾格尼丝抱着孩子,敬畏地看着伊莎贝拉。她虽然无法感知网络,但她能感觉到刚才伊莎贝拉身上散发出的、如同山岳般沉重而浩瀚的气息。
“她们……安全了吗?”艾格尼丝小声问。
“暂时,”伊莎贝拉靠在岩壁上,疲惫但目光锐利,“这场雨打断了他们的行动,也动摇了他们的信念。但这只是开始,艾格尼丝。恐惧的种子已经在他们心中种下,但仇恨的根也会扎得更深。”
她望向洞外漆黑的森林,仿佛能穿透重重阻碍,看到那个在雨中陷入混乱和恐惧的小镇。
“我们救下了几个人,但还有更多人散落在这片土地的各个角落,正在黑暗中挣扎。”伊莎贝拉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我们需要更多像你一样的姐妹,艾格尼丝。我们需要找到她们,唤醒她们,将力量和责任传递给她们。”
“我们要建立的,不仅仅是一个藏身之所。”她转过身,篝火在她眼中跳动,映照出无比清晰的决心,“我们要编织一张网,一张覆盖整个大地,能让所有被迫害的姐妹找到归属、获得力量的网。当黑暗降临,我们不是孤身一人。当别人说我们是女巫时……”
她停顿了一下,和艾格尼丝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闪烁着同样的光芒。
“……我们,和我们的千万姐妹,最好真的都是。”
森林寂静,雨声渐歇。但在无形的层面,一股新的力量已经悄然萌发,如同地底奔涌的暗流,终将冲破一切阻碍,重塑这个世界对“女巫”的定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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