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骋那句低哑的“很好看”,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吴所畏心里荡开一圈又一圈酥麻的涟漪。他仰着头,看着池骋深邃眼眸里那个小小的、穿着白色礼服的自己,看着他冷硬面容上因自己而起的、清晰可见的温柔波澜,只觉得鼻腔发酸,眼眶热得厉害。
什么紧张,什么忐忑,在这一刻全都消失不见了。只剩下满满的、几乎要溢出来的幸福和安定。
他伸出手,不是去握池骋的手,而是轻轻抓住了池骋抚在他眼角的那只手的衣袖,指尖微微用力,带着点依赖的、确认的小动作。他吸了吸鼻子,努力想把那股想哭的冲动压回去,声音却还是带上了一点糯糯的鼻音:“你也是……帅得我快不能呼吸了……”
这话带着他特有的、直白又有点傻气的真诚,让周围原本沉浸在感动氛围里的亲友们忍不住发出了低低的、善意的笑声。连一向严肃的池父,嘴角都几不可查地松动了一丝。
池骋看着他微微泛红的眼圈和那强装镇定却更显可爱的样子,心底那片最柔软的地方被彻底击中。他反手握住吴所畏抓着他衣袖的手,将那只微凉的手完全包裹在自己温热干燥的掌心里,力道坚定。
没有司仪,没有繁琐的流程。接下来,是只属于他们的时间。
吴所畏深吸一口气,从礼服内侧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对折的、边缘有些毛糙的纸。他展开,纸张不大,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字迹不算漂亮,甚至有些歪扭,能看出书写人的紧张和郑重。
他抬起眼,看向池骋,眼神清澈而认真,声音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清晰地响在安静的空气里:
“池骋,我……我没准备什么华丽的词,就是……想跟你说说心里话。”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纸上那些他反复修改、背诵了无数遍的字句。
“以前,我觉得我吴所畏,天不怕地不怕,一个人也能活得挺精彩。后来遇见了你,我才知道,原来被人放在心上,是这种感觉。你总说我闹,说我蠢,可你从来没真的丢下过我。”
他的声音渐渐稳定下来,带着回忆的暖意。
“你帮我成立‘CCweiwei’,在我搞不定的时候,一声不吭就替我扫平障碍;你记得我所有随口说的小喜好,连我自己都忘了;你明明自己那么厉害,却愿意听我那些异想天开的想法,还陪着我一起疯……你出车祸那天,我差点疯了,我才知道,我早就不能没有你了。”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再次哽咽,但他用力眨了眨眼,把泪意逼了回去,继续念道:
“池骋,我不知道一辈子有多长,但我知道,我想把我的这一辈子,都跟你绑在一起。以后,我还是会闹你,会犯蠢,可能还会给你惹麻烦……但是,我会一直爱你,比昨天多一点,比明天少一点。我会努力变得更好,好到能理直气壮地站在你身边,告诉所有人,你看,这是我家池骋,我们是一伙的!”
他念完了,抬起头,眼睛亮得惊人,里面水光潋滟,却带着无比坚定的光芒。他看着池骋,像是等待最终审判,又像是已经笃定了答案。
客厅里安静得能听到窗外遥远的车流声。所有人都被这番朴实无华,却真挚滚烫的告白打动了。池母悄悄抹了下眼角,姜小帅用力掐着郭城宇的胳膊,激动得无声龇牙咧嘴。
池骋一直静静地听着,握着他的手始终没有松开,反而越来越紧。他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此刻仿佛被投入了烧红的烙铁,翻滚着剧烈的情感,几乎要将人灼伤。吴所畏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钥匙,精准地打开了他心上的一把锁。那些他以为微不足道的守护和纵容,原来都被这个人如此珍重地记在心里。
他看着吴所畏,看着这个用最笨拙也最直接的方式,闯进他生命,将他从冰冷高处拉入这滚烫人间烟火里的人,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
他没有去拿任何稿子,他只是深深地看着吴所畏的眼睛,仿佛要透过这双眼睛,看进他的灵魂深处。然后,他低沉而缓慢地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了千钧之力的锤炼,带着磐石般的坚定和不容置疑的认真:
“吴所畏。”
他连名带姓地叫他,带着一种郑重的仪式感。
“我池骋这辈子,做过最正确、最不后悔的决定,就是把你留在身边。”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重鼓一样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你说你闹,你蠢,会惹麻烦。”他顿了顿,嘴角几不可查地勾起一个极淡却无比真实的弧度,“没关系,我习惯了。也……很喜欢。”
这近乎表白的话,让吴所畏的瞳孔猛地放大,心脏像是被一只温暖的手紧紧攥住。
“你不用变得多么好。”池骋继续说着,目光专注,仿佛世界里只剩他一人,“你现在这样,就最好。站在我身边,不需要任何理由,因为你就是理由本身。”
“以后,‘CCweiwei’是我们的,这个家是我们的,我,也是你的。你想闹,我陪你;你想闯,我护着;你累了,我就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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