祯州城,刺史府。
今日的刺史府,与往日肃穆威仪的气氛截然不同。府门前车马如龙,旌旗招展。来自西南各地的大小势力代表,或乘华车,或骑骏马,在司马氏家将的引导下,络绎不绝地进入府内。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刻意营造的、盛大而庄重的氛围。仆役穿梭,屏息静气;甲士林立,甲胄鲜明。
巨大的正厅被布置成了会盟之所。上首主位,自然是祯州刺史、司马氏家主司马朗。他今日换上了一身庄重的紫金蟒袍,头戴玉冠,三缕长须梳理得一丝不苟,端坐于太师椅上,眼神锐利如鹰隼,扫视着下方陆续入座的各方代表。他身旁,几位司马氏的核心长老和祯州军高级将领分坐左右,个个气息沉凝,目光炯炯,带着世家大族特有的矜持与掌控感。
下首两侧,按照势力强弱和亲疏远近,分坐着数十位代表。有邻近州郡的都尉、县令,有依附司马氏的小宗门宗主,有地方豪族的族长。众人神色各异,或恭敬,或谄媚,或带着几分小心谨慎的观望。所有人的目光,都不时地瞟向主位上的司马朗,又隐晦地扫向靠近门口、一个明显有些格格不入的身影。
那是一个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的汉子,穿着海陆川军制式的、洗得发白的玄色军服,臂膀粗壮,坐姿大大咧咧,甚至有些歪斜。他正是林自强派来的代表——海陆川军玉骨境副将,王魁。
与周围那些或锦袍玉带、或气息沉凝的代表相比,王魁显得格外“寒酸”和“粗鄙”。他毫不在意那些或好奇、或鄙夷的目光,自顾自地拿起案几上的茶壶,也不用杯,对着壶嘴就“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末了还满足地咂咂嘴,声音响亮。这举动,让旁边几位讲究仪态的世家代表眉头紧锁,面露不悦。
司马朗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脸上不动声色,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冰冷的讥诮。林自强,果然不敢亲自前来!只派了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莽夫!看来,红草堡大战的伤势,远比外界传言的更重!海陆川,果然已是外强中干!
“诸位!”司马朗清了清嗓子,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瞬间压下了厅内所有的低声交谈。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到他身上。
“炼兽宗肆虐西南,荼毒生灵,红草堡一战,虽斩其魁首,然余孽未清,犹在‘黑风谷’等地负隅顽抗,更兼勾结流寇,蠢蠢欲动,实乃我西南心腹大患!”司马朗的声音带着沉痛和忧国忧民,目光扫过全场,“今日召集诸位,非为私利,实为公义!为西南苍生计,为万世太平谋!我等当摒弃前嫌,戮力同心,共商剿灭余孽、安定西南之大计!”
一番开场白,冠冕堂皇,掷地有声。下方立刻响起一片附和之声:
“司马刺史高义!”
“正当如此!炼兽宗余孽不除,西南难安!”
“我等愿唯司马家主马首是瞻!”
气氛瞬间被调动起来,群情激昂。司马朗满意地微微颔首,目光似是不经意地落在了门口的王魁身上:“王将军,海陆川军乃抗魔先锋,红草堡血战居功至伟。林将军因伤未能亲临,实乃憾事。不知贵军对剿灭黑风谷炼兽宗余孽,有何高见?兵力几何?粮秣器械可足?何时可出兵与我祯州军合击?”
一连串的问题,如同连珠炮般砸向王魁,带着不容回避的压力和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王魁身上,想看看这个莽夫如何应对。
王魁正百无聊赖地用粗糙的手指抠着桌面上的一块木刺,闻言茫然地抬起头,黝黑的脸上写满了“憨厚”的困惑。他挠了挠刺猬般的短发,瓮声瓮气地开口:“啊?剿……剿谁?黑风谷?炼兽宗?”
他一脸懵懂,仿佛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俺们大帅说了,红草堡打完,俺们死伤惨重,弟兄们累得够呛,现在就在堡子里种地修墙呢!剿啥剿?俺们没接到要剿谁的命令啊?粮草?哎哟,司马刺史您可别提了!朝廷给的那点玩意儿,还不够俺们塞牙缝的!天天喝稀粥,弟兄们饿得前胸贴后背,哪有力气打仗?出兵?更别提了!大帅伤得重,天天吐血,床都下不来!俺们现在就是一群守家护院的土鳖,哪敢出去跟人干仗?”
他一边说,一边还用力拍了拍自己干瘪的肚子,发出“嘭嘭”的闷响,脸上挤出愁苦的表情,唾沫星子都差点喷到前面一位衣着华丽的宗主脸上。
厅内瞬间一片死寂。
刚才还群情激昂的气氛,如同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瞬间冷却凝固。
司马朗脸上的矜持和掌控感瞬间僵住,嘴角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他预想过海陆川军会推诿,会诉苦,但万万没想到对方会派来这么个滚刀肉!装傻充愣,一问三不知!把海陆川说得跟叫花子窝似的!这哪是来会盟的?分明是来拆台的!
旁边一位司马氏的长老忍不住了,冷哼一声,带着世家特有的傲慢斥责道:“王将军!此乃商讨西南安危之大事!休要在此胡言乱语,顾左右而言他!海陆川军坐拥红草堡大胜之威,缴获无数,岂会窘迫至此?林将军更是朝廷亲封的镇南将军,岂能因小恙而置大局于不顾?莫不是……怯战?或是……别有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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