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风的目光瞬间锐利如刀,扫过混乱的彩台边缘和下方停泊的船只。几个负责维持彩台秩序的衙役脸色煞白,其中一个指着通往岸边的一条小船方向,结结巴巴地喊道:“跑…跑了!蓝公子…他跳上船…往…往那边芦苇荡去了!”
楚风顺着衙役所指方向望去,只见一艘无人的小舟正歪歪斜斜地漂在彩台边缘,船桨胡乱丢在舱底,显然是被人仓促夺用。远处,漯河下游靠近东岸的方向,一大片茂密、望不到边际的芦苇荡在午后的热风中起伏摇曳,如同绿色的海洋。一条极快的小舟影子,正迅速没入那连绵的绿色屏障之中,只留下被搅动的芦苇在微微晃动。
“芦苇荡……”楚风低声自语,眼神幽深。他单手抓住彩台边缘湿滑的木桩,手臂发力,湿透的身体便如轻盈的狸猫般翻了上去,稳稳落在狼藉的台面上。水珠顺着他精悍的肌肉线条不断滚落,滴在脚下的木板上。
彩台上一片狼藉。翻倒的桌椅,碎裂的杯盏,惊魂未定的人群。那枚象征着魁首荣耀的金鳞囊依旧在托盘里,金光灿灿,却与周遭的混乱格格不入,显得格外讽刺。
“楚…楚壮士!”陆川郡守被衙役搀扶着,脸色依旧苍白,声音带着颤音,“多…多谢壮士救命之恩!这蓝玉麟…还有那水下刺客…简直是无法无天!本官定要上奏朝廷,严惩澜沧阁!”
楚风的目光从那金鳞囊上移开,看向惊魂未定的郡守,脸上没有任何居功自傲的神色,只有一片沉静:“大人受惊了。此獠心思歹毒,行事周密,恐非一人一阁之力。”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投向那片吞噬了蓝玉麟踪迹、此刻在风中如绿色波涛般起伏的芦苇荡深处。浓密的苇丛在午后的阳光下泛着油绿的光,深处幽暗,仿佛潜藏着无数秘密和杀机。一丝若有若无的、极其隐晦的阴冷气机,正从芦苇荡深处弥漫开来,如同潜伏的毒蛇吐信,冰冷地缠绕上楚风的感知。
这端午的河水,终究还是被染红了。而这片看似平静的芦苇荡深处,弥漫开的阴冷气息,比水下的毒刺、台上的毒烟,更加深沉,更加危险。
楚风伸手,稳稳拿起托盘里那枚沉甸甸的金鳞囊。赤金的鳞片触手冰凉,带着金属特有的质感。他五指收拢,将这份用血与杀机换来的“荣耀”紧紧攥在掌心。那冰冷的触感,像一块投入深潭的石子,非但没有平息心头的火焰,反而激起了更深沉的漩涡。
郡守的话语在耳边模糊地响着,无非是些“严惩”、“上奏”的官样文章。楚风微微颔首,算是回应,目光却始终未曾离开那片在风中起伏、绿得发暗的芦苇荡。
那里面藏着的,绝不仅仅是一个仓皇逃窜的蓝玉麟。
“大人,”楚风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瞬间压下了彩台上残余的嘈杂,“此地不宜久留,请大人速带诸位回城安顿,紧闭城门,严加戒备。”
郡守一愣,看着楚风凝重的脸色,又望了望那片看似平静、此刻却显得无比幽深的芦苇荡,一股寒意再次爬上脊背。他咽了口唾沫,连连点头:“壮士所言极是!本官这就…这就安排!”他慌忙指挥着衙役,护送着那些惊魂未定的官员和士绅,匆匆忙忙地沿着临时搭建的栈桥向岸上撤离。
彩台上很快变得空旷。只剩下楚风,以及几个赤龙堂核心的弟兄。楚风带来的那坛雄黄酒还放在角落,粗陶坛身沾着水渍。
“楚爷!”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汉子,正是楚风最得力的手下赵莽,他几步抢到楚风身边,双眼喷火,“狗日的蓝玉麟,还有水里放冷箭的杂碎!这口气不能就这么咽了!弟兄们都憋着火呢!您说,是烧了澜沧阁,还是现在就杀进那芦苇荡,把那龟孙子揪出来剁了喂鱼?”他身后几个汉子也纷纷握紧了武器,眼神凶狠。
楚风没有立刻回答。他走到那坛雄黄酒旁,拍开泥封,浓郁辛辣的气息再次弥漫。他拎起酒坛,仰头灌了一大口。火辣的酒液滚入喉中,灼烧着肺腑,也仿佛点燃了某种沉寂的力量。他放下酒坛,抬手抹去嘴角的酒渍,目光扫过一张张激愤的面孔。
“澜沧阁,跑不了。”他的声音低沉,却蕴含着钢铁般的意志,“但现在,芦苇荡里,有‘客人’在等我们。”他微微偏头,视线再次投向那片连绵的绿色屏障,仿佛穿透了层层苇叶,看到了深处潜藏的阴影。“阴冷,滑腻…像条藏在泥里的毒蛇。”
赵莽等人顺着楚风的目光望去,神情也凝重起来。他们都是刀口舔血过来的,对危险的直觉异常敏锐。虽然隔着老远,但那片芦苇荡深处隐隐传来的压抑感,让他们本能地感到不安。
“那…楚爷,您的意思是?”赵莽握紧了腰间的鱼叉。
楚风将手中的金鳞囊抛给赵莽:“拿着。带几个机灵的弟兄,立刻回城,分头行事。一,盯死澜沧阁所有进出要道,一只苍蝇也别放过,但暂时不要动手。二,查!动用所有暗线,给我查清楚蓝玉麟最近接触过什么人,尤其是那些气息古怪、不像本地武道中人的家伙!还有,重点查查‘蛇信刃’和那种水下毒刺的来历!”
“是!”赵莽接过金鳞囊,沉声应命。
“其他人,”楚风的目光扫过剩下的几个弟兄,眼神锐利如刀,“跟我走。会会这位藏在芦苇里的‘客人’。”
他不再多言,转身走向彩台边缘,那里系着一条赤龙堂的快船。脚步沉稳,踏在狼藉的木板之上,发出笃笃的轻响,每一步都带着一种无形的力量感。
午后的阳光依旧炽烈,照在波光粼粼的漯河上,也照在楚风湿透的后背。水珠沿着他精悍的脊线滑落,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点。他登上快船,抓起一支船桨。那木桨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轻轻一点岸边,小船便如离弦之箭般射出,劈开浑浊的水面,朝着那片在风中摇曳、深处潜藏着未知阴冷与杀机的广袤芦苇荡,疾驰而去。
喜欢长生武道从飞镖开始请大家收藏:(m.zjsw.org)长生武道从飞镖开始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