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不是调查,而是赤裸裸的、不惜构陷也要置人于死地的圣旨!
骆养性被这疯狂而具体的指令惊得头皮发麻,但他更清楚,这是自己唯一的活路!他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为了活命而豁出去的狠厉,斩钉截铁地应道:“臣——遵旨!陛下放心!臣这就去办!掘地三尺,也定将那项煜的‘错处’给陛下挖出来!让他再不敢妄言一字!”
“滚!” 朱由检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吼。
王承恩默默上前,开始收拾地上的狼藉。他低垂的眼帘下,陛下对付一个言官尚且如此癫狂失态,不惜自毁长城……
“大伴……” 朱由检的声音带着一种发泄后的虚脱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他看向正在小心整理奏章的王承恩。
王承恩立刻停下动作,躬身应道:“老奴在。”
朱由检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仿佛要把胸中的戾气都排尽:“去……追上骆养性。告诉他……刚才的旨意作罢。不用查了。”
王承恩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极度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他侍奉皇帝多年,深知这位年轻天子的性子,一旦暴怒之下做出的决定,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更何况是那样一道充满戾气、几乎等同构陷的旨意?这……这简直是破天荒头一遭!陛下竟然……自己收回了成命?
“陛……陛下?” 王承恩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没听清吗?” 朱由检抬眼看他,眼神虽然依旧疲惫,但那份疯狂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
王承恩看不懂的复杂情绪,像是懊悔,又像是某种沉重的觉悟,“朕说,刚才让他去查项煜祖坟家产、构陷其亲族的话,统统作废。让他回来,该干什么干什么去。项煜……随他去吧。”
“老奴……遵旨!老奴这就去!” 王承恩压下心头的滔天巨浪,不敢再多问一句,立刻躬身退出。
他脚步匆匆,生怕晚了一步,骆养性那莽夫真的就带人去刨人家祖坟了。
陛下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是福是祸?王承恩只觉得心头那股忧虑非但没减轻,反而更沉了。这不像他熟悉的陛下,这平静之下,似乎潜藏着更令人不安的东西。
项煜这种傻逼无视即可,但京营还是要管的。别皇太极还没打进来自己这边闹起来了。但京营这摊子事我们的崇祯皇帝同样是两眼一抹黑。
他根本摸不清这里的水有多深。只记得自己刚来那会开会的时候,兵部尚书王洽曾信誓旦旦地奏报要整顿京营,为他这个皇帝省下些钱粮。可一个月过去了,这位王尚书那边却像石沉大海,再没见什么动静。
几天前周延儒和那个该死的项煜弹劾王恰,是不是就因为这档子事?
“王承恩!王承恩呢!”
朱由检喊出声才猛然想起,自己刚把王承恩派去找骆养性了。这时,另一个太监已悄无声息地趋步近前,躬身候命。
“奴才冯允申参见陛下。”
“去,”朱由检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把王洽给朕叫来。”
“遵旨。”冯允申利落地应声,倒退着快步离去。
王洽这几日过得煎熬万分。当初皇上看中他容貌甚伟,便点了他的兵部尚书。他一个文官,哪里懂得行军打仗?
但圣恩浩荡,雷霆雨露皆是天恩,他只得硬着头皮接下了这烫手的山芋。自打坐上兵部尚书那把交椅,他便是夜夜辗转反侧,日日如坐针毡。心底唯一的祈盼,就是九边无事,天下太平。每日战战兢兢,只求那烽火台的狼烟莫要燃起。
然而,天不遂人愿。 那个杀千刀的天杀贼酋皇太极,竟如鬼魅般绕过了袁崇焕的铁壁关防,数日之内连破数关!烽火燎原,噩耗如那冰雹般砸进兵部衙门,也狠狠砸进他王洽的心坎上。 兵锋所向,直抵这京师的门户之下!
就在王洽对着舆图上那触目惊心的红色箭头,冷汗涔涔、手足无措之际——
“王部堂!王部堂!” 一名书吏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进了值房,声音带着变调的惊惶,“宫……宫里来人了!冯公公亲自传旨,万岁爷……万岁爷急召您即刻入宫觐见!”
王洽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眼前发黑,双腿一软,若不是及时扶住了案几,几乎就要瘫倒在地。
那案几上摊开的,正是标注着皇太极大军已逼近通州的紧急军报!皇帝此时召见……他几乎不敢去想那龙椅上年轻天子此刻会是何等震怒的面容。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瞬间窜上了天灵盖。
“快……快更衣!” 王洽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嘴唇煞白。他手忙脚乱地试图整理自己皱巴巴的官袍,手指却僵硬得不听使唤。完了,完了……这催命的圣旨,终究是来了!
“和仲啊,”朱由检的声音听不出喜怒,目光却沉沉落在王洽身上,“前些时日你向朕奏请的整顿京营之事,如今……进展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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