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奎——!”
朱由检猛地将曹化淳呈上的文书摔在御案上,脸色铁青。他自认登基以来,对这个岳丈已是格外优容,即便知其贪鄙,也多是训诫了事,未曾真正严惩。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位国丈爷竟敢将手伸向皇宫深处,甚至胆大包天地算计到自己的亲外孙、当朝太子头上!
“陛下……” 曹化淳见状,下意识地开口,却欲言又止。这毕竟是天家的家务事,涉及国丈与皇后颜面,他一个奴才,纵然心知肚明,也不便多嘴。
“曹化淳!” 朱由检的声音打断了曹化淳的迟疑。
“奴才在!” 曹化淳立刻躬身应道,屏息凝神。
朱由检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将那国丈立刻下狱问罪的冲动一字一句地吩咐道:“不必把事做绝,给他,也给皇后留些体面。”
“但是——” 他话锋一转,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厉,“必须让他们清清楚楚地知道,朕,不是瞎子,更不是可以任人揉捏的软柿子!朕的底线,谁也碰不得!”
“奴才明白!奴才这就去办,定将陛下的意思,原原本本、明明白白地‘告知’国丈爷!” 曹化淳心领神会,深深一揖,旋即转身快步离去。
曹化淳领了旨意,并未大张旗鼓,而是挑选了一个夜深时分,只带着一队精干的内操太监和几名账房文书,悄无声息地围住了国丈周奎的府邸。
,曹化淳被恭敬地请入府中正堂,周奎强作镇定地出来相见,脸上还挤着一丝勉强的笑意:“曹公公大驾光临,不知有何……”
话未说完,曹化淳便面无表情地打断:“国丈爷,咱家今日是奉皇命而来,有些账目,需要跟国丈爷核对清楚。” 他挥了挥手,身后的账房立刻上前,将一叠早已准备好的清单放在桌上,上面罗列着周奎近年来诸多贪渎、强占田产、收受不当馈赠的明细,时间、地点、数额,一清二楚。
周奎只看了一眼,顿时面色惨白,冷汗涔涔而下:“这…这…曹公公,这是从何说起……”
曹化淳根本不看他,只是慢条斯理地品着茶,淡淡道:“国丈爷,陛下让咱家给您带句话:‘有些事,适可而止。朕念及亲情,一次次容忍,不是让你变本加厉,甚至将手伸到不该伸的地方去的。’陛下还说了,‘太子年幼,受不得惊扰,若再有下次,’……” 曹化淳顿了顿,抬眼瞥了周奎一眼,“‘便不是今日这般坐下来喝茶对账了。’”
周奎听得浑身发抖,扑通一声瘫软在椅子上,他明白,那“九莲菩萨”的事,皇上什么都知道了。
“陛下…陛下开恩啊!” 他颤声求饶。
曹化淳放下茶盏,站起身:“陛下仁厚,自然不会让国丈爷倾家荡产。这样吧,”他指了指清单上勾出的几处,“这些田庄、铺面,还有库房里现银的三成,咱家就代陛下‘借’去充饷了。国丈爷,您看,可还‘妥当’?”
这哪里是商量,分明是最后的通牒。周奎面如死灰,哪里还敢说半个不字,只能哆嗦着点头:“妥…妥当…全凭陛下…和公公处置…”
那周奎眼睁睁看着自己辛辛苦苦、甚至不惜手段敛来的家财,转眼间就被抄没了三成,简直如同被剜去了心头肉,日夜寝食难安,心中愤懑不平至极。朱由检终究还是高估了这位老丈人的智商与底线,他万万没想到,世上竟真有这种要钱不要命的蠢货,竟将贪欲置于对皇权的敬畏之上。
果然,没过两日,周奎便按捺不住,厚着脸皮,再度递牌子入宫,直奔周皇后的居所。他盘算着,终究是亲生父女,血浓于水,只要在女儿面前哭诉一番,装装可怜,总能让她心软,去皇帝那儿吹吹枕边风,哪怕不能全数追回,补回些损失也是好的。
然而,他刚至宫苑门前,便被一名身着戎装、英气逼人的女将抬手拦下。正是新任的皇后宿卫千户——孙芸。
“国丈爷请留步。”孙芸声音清亮,语气恭敬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皇后娘娘凤体不适,正在静养,陛下有旨,任何人不得惊扰。请您回吧。”
周奎一愣,试图摆出国丈的架子:“放肆!本公乃皇后生父,前来探视,何须阻拦?尔等岂敢……”
孙芸丝毫不为所动,反而微微上前一步,她身后两名按刀而立的健壮女兵也随之目光炯炯地盯向周奎。孙芸依旧保持着礼节,但话语却寸步不让:“国丈爷恕罪。末将奉的是皇命,护卫的是中宫。没有陛下和娘娘的亲口谕令,任何人不得入内。职责所在,不敢徇私,望国丈爷体谅。”
她的目光,仿佛能看透周奎那点小心思。周奎看着眼前这刀出半鞘、甲胄森严的女兵,又看看油盐不进的孙芸,这才恍然惊觉,女儿这宫苑,已非往日可以随意进出的地方了。他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是进也不是,退又心有不甘,最终在孙芸的逼视下,只得悻悻然地拂袖而去,心中那点指望,彻底化为了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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