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
凭借飞梭织机的高效,张家织出的布又快又好,很快就在镇上打开了市场。
有了稳定的收入,张小彘再不用为纸笔发愁。
更让他欣慰的是,母亲和姐姐们不用再那么劳累了。
这夜,张小彘在灯下苦读时,张屠夫悄悄推门进来,放下一碗热腾腾的鸡蛋羹。
“爹...”张小彘有些惊讶。
张屠夫摆摆手,语气难得温和:“读你的书,咱家现在供得起。”
望着父亲离去的背影,张小彘眼睛微热。
……
虽然张家尽力瞒着,但他们改良织机的消息还是像春风般吹遍了小镇。
次日,张小彘刚到学堂,就发现同窗们看他的眼神多了几分异样。
课间休息时,李秀才特意将他叫到书房。
老先生抚着花白的胡须,神色凝重:“彘儿,听闻你改良了织机?”
张小彘恭敬回答:“回先生,学生只是见家母和姐姐们织布辛苦,略作改进而已。”
“听说效率提升了一倍有余?”
李秀才追问,见张小彘点头,他长叹一声,说道:
“彘儿啊,你天资聪颖,是读书的好材料。”
“但需记住,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商贾之事,终究是末流,甚至可能入了贱籍,影响科举前程。”
他语重心长地继续道:
“你如今最要紧的是专心备考,来年二月便是县试。”
“那些机巧之物,偶尔为之尚可,切莫本末倒置,误了正途。”
“是,先生。”
张小彘表面恭顺应下,心里却不以为然。
短短几日,飞梭织机就给家里带来了数十两的收入,这让常年拮据的张家第一次尝到了宽裕的滋味。
在他看来,读书科举固然重要,但让家人过上好日子同样要紧。
放学路上,小衙内赵文轩凑过来低声道:
“彘哥儿,你家那织机现在可是镇上的香饽饽。”
“我爹说,好几家大户都盯着呢,你们可得当心些。”
张小彘心里一紧,面上却笑道:
“多谢文轩兄提醒,我家小本经营,应该碍不着那些大户的事。”
然而,事实证明,赵文轩的担忧并非多余。
三日后,张小彘正在学堂温书,忽见五姐梅花急匆匆跑来,脸色惨白:
“彘儿,不好了!娘和姐姐们都被衙役带走了!”
张小彘脑中嗡的一声,来不及向先生告假就冲了出去。
路上,从梅花断断续续的叙述中,他才知道原委。
今日母亲和姐姐们照常在市集卖布,突然来了几个衙役,说张家布匹以次充好,欺诈顾客,便将人和货物一并拘了去。
“分明是胡说!”
梅花急得直掉眼泪,说道:“咱家的布都是好棉好线,织得又密实,怎会以次充好?”
张小彘心沉了下去。
他想起赵文轩的警告,意识到这很可能是个局。
赶到县衙时。
只见,父亲张屠夫正在衙门外急得团团转,几个相熟的商户围在一旁劝说。
“张屠夫,认栽吧!那是王员外家看上的东西,你们保不住的。”
“听说王员外家的管家前几日就去过你们织坊?”
“破财消灾,把织机手艺交出去,人就放了。”
张屠夫气得双眼通红,说道:“凭什么!那是彘儿想出来的法子,凭什么白白交给他们!”
张小彘拉住一个相熟的布商,问道:“刘掌柜,到底怎么回事?”
刘掌柜压低声音:
“彘哥儿,是王员外家下的手。”
“他们想要你家的飞梭技术,前几日派人去谈收购,被你娘拒绝了。”
“这不,就使了这招...”
原来,王员外是镇上首富,侄子在县衙做主簿,平日里横行乡里,无人敢惹。
看上了张家的新技术,便想强取豪夺。
“爹,我去找文轩兄帮忙。”张小彘冷静下来。
他知道赵文轩的父亲是县衙师爷,或许能说上话。
张屠夫却拉住他:“不成!赵师爷虽是个官,也惹不起王主簿。咱们...咱们就认了吧...”
看着父亲通红的眼眶和颤抖的手,张小彘心如刀绞。
这个一向强硬的汉子,在权势面前也不得不低头。
“爹,让我试试。”
“就算要交出技术,也得先把娘和姐姐们救出来。”
张小彘直奔赵家。
赵文轩一听原委,立刻找来自家父亲。
赵师爷听完皱眉道:
“此事难办。”
“王主簿亲自下的令,人证物证俱在,程序上挑不出错处。”
“可这分明是诬陷!”
张小彘急道。
赵师爷摇头说道:
“官字两张口,黑白都是他说了算。”
“就算是诬陷,没有真凭实据,谁也奈何不了他们。”
“为今之计,只有先应下他们的条件,将人保出来再说。”
从赵家出来,张小彘心如死灰。
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这个时代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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