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彘踏入学堂时,就发现今日气氛与往常不同。
李秀才并未坐在惯常的位置上看书,而是正与一位陌生老者对坐饮茶。
那老者年纪与先生相仿,身着细棉布长衫。
虽样式朴素,浆洗得却极为挺括,须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面容清癯,眼神锐利,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度。
身后还垂手侍立着一个青衣小帽的仆人,低眉顺眼,规矩极好。
见张小彘进来,李秀才脸上露出笑容,朝他招手,说道:
“彘儿,来得正好。”
“快来见过为师的故友,苏举人苏老先生。”
张小彘心下微讶,举人老爷?
这可是了不得的功名。
他不敢怠慢,连忙上前几步,恭恭敬敬地长揖一礼,说道:
“学生张小彘,拜见苏老先生。”
举止从容,态度不卑不亢。
李秀才笑着对老友介绍道:
“苏兄,这便是老夫方才与你提及的劣徒张小彘。”
“虽入门不算太久,然天资尚可,更为难得的是心性坚毅,刻苦非常,是块读书的好料子。”
言语间,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
那苏老先生闻言,锐利的目光在张小彘身上扫过,见他虽衣着简朴,但干净整洁,面容清秀,眼神清澈明亮,倒也有几分好感,微微颔首,说道:
“嗯,看着倒是个伶俐的。”
李秀才又转向张小彘,语气更郑重了几分,说道:
“彘儿,这位苏老先生乃是为师当年同窗挚友,才学远胜于我,早已高中举人,曾外放做过一任父母官,如今致仕荣归,颐养天年。”
“苏老更是我朝有名的书法大家,笔力雄健,自成一家,多少人想求其一字而不可得啊。”
张小彘心中又是一震,连忙再次行礼,说道:
“学生久仰老先生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这话虽有客套成分,但,一位致仕举人兼书法大家,确实值得敬重。
苏老先生抚须,似乎被勾起了些许考较后辈的兴趣,随口问道:“近日在读何书?”
“回老先生,正在研读《孟子》朱注。”
张小彘恭敬回答。
“哦?《孟子》有云‘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汝作何解?”
老者问题犀利,直指核心。
张小彘略一沉吟,从容答道:
“学生以为,此非轻君之言,实乃重民之论。”
“民为邦本,本固邦宁。君王施政,当以民心向背为念,社稷方能永固。”
“若视民如草芥,则社稷倾覆,君王亦无所依归,故而重民,实则是忠君爱国之根本。”
他没有陷入“民贵”还是“君贵”的争论,而是从治国根本的角度阐释,既维护了君权,又强调了民本,思路清晰,立意也高。
苏老先生眼中果然闪过一丝惊异之色,不由坐直了身子,又连续问了几个经义上的问题,张小彘皆能引经据典,对答如流,虽有些见解略显青涩,但,往往能切中要害,时有新意。
“好!不错!”
苏老先生脸上终于露出真切的笑容,连连称赞,说道:
“心思缜密,见解独到,不泥古,不偏激!”
“守仁兄,你确是捡到一块璞玉啊!稍加雕琢,前途不可限量!”
李秀才听得捻须微笑,与有荣焉,说道:
“苏兄过奖了,彘儿确实肯用功,只是…...”
他话锋一转,叹了口气,说道:
“唯有一事,让老夫颇为头疼。”
“便是他的字迹,虽近日有些进益,却始终不得其法,匠气过重,缺乏风骨。”
“正巧苏兄今日莅临,你乃当代书法大家,笔力冠绝一时,不知可否点拨这孩子一二?也算他的造化。”
苏老先生心情颇佳,爽快应承,说道:
“此事好说。”
“既是守仁兄的高足,老夫看看他的字,略作指点也无妨。”
他说着,像是想起什么,又随口问张小彘,说道:
“小友家中以何为业?如今身具何等功名了?”
他问得自然,仿佛只是寻常寒暄。
张小彘坦然回答,说道:
“回老先生,家父乃河西村中一屠户。”
“学生不才,尚未进学,正预备来年二月县试。”
“屠户?!”
苏老先生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那和煦赞赏的神情如同被寒风吹散的薄雾,迅速褪去,换上了惊愕,审视,最后化为毫不掩饰的轻蔑与不悦。
他猛地转头看向李秀才,语气陡然变冷,说道:
“守仁兄!你这是何意?”
“竟拿一屠沽之子来消遣于我吗?区区一介贱籍之子,也配谈什么科举功名?也配让老夫指点书法?!”
言辞刻薄,如同冰锥刺人。
李秀才没料到老友反应如此激烈,一时极为尴尬,连忙解释,说道:
“苏兄息怒!彘儿虽出身寒微,然其志可嘉,其才难得…...”
“难得什么?”
苏老先生毫不客气地打断,语气讥讽,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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