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背的伤口如同烙铁灼烧,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失血带来的眩晕感一阵阵袭来,杨帆几乎是被冯源和另外一个稍微强壮些的老流民半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逃亡的队伍里。
他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清醒时,能听到身边压抑的喘息、孩童忍不住的低声啜泣、以及身后遥远方向隐约传来的、令人心悸的追兵呼哨声;模糊时,则尽是原主破碎的记忆碎片与现代世界的景象光怪陆离地交织,夹杂着刀疤头目脑浆迸裂的那一幕和野狗绿油油的眼睛。
“快……再快点!前面好像有个村子!”有人嘶哑地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绝境中瞥见一丝可能的欣喜。杨帆勉强抬起头,透过被汗水和血水模糊的视线,看到前方暮色四合的天际线下,隐约呈现出一片低矮坍塌的轮廓。那确实像是一个荒废已久的村落,死气沉沉,没有半点灯火人烟。hope,如同微弱的火苗,在幸存下来的十几人心底重新燃起。求生的本能压榨出身体最后的力量,队伍的速度竟然又快了几分。
终于,踉跄着冲入村口。入目皆是断壁残垣,焦黑的房梁指向天空,杂草丛生,甚至能看到散落的白骨。这里显然经历过不止一次的兵灾或洗劫,早已彻底荒废。“搜一下,看看有没有能藏身的地方!”有人提议,声音在空旷的死村里显得格外突兀。人们分散开来,小心翼翼地探查着那些尚且还算完整的屋舍。但大多门户洞开,里面空空如也,只有灰尘和蛛网。
“这……这边有个庙!”一个半大孩子的声音带着惊喜从村子深处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村子尽头,依着一个小土坡,确实有一座看起来比民房稍显完整的建筑。青砖黑瓦,虽然同样破败,门扉歪斜,墙皮剥落,但整体的框架还在,门口的石阶上布满了青苔。庙宇,在乱世中,往往是人们最后的精神寄托,有时也会成为难民暂时的避风港。
人们搀扶着伤者,跌跌撞撞地涌向古庙。推开吱呀作响、仿佛随时会散架的破旧木门,一股陈腐、阴冷、混合着淡淡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庙内空间不大,光线昏暗,借着从破窗和屋顶漏洞透下的微弱天光,可以看到正中供奉着一尊泥塑的神像。神像的面容早已模糊不清,彩漆剥落,身上挂满了蛛网,一只手臂也断裂掉在地上,露出里面干枯的草秸。神台前空空荡荡,香炉倾覆,供桌缺腿,歪倒在一旁,一副彻底被遗弃的景象。
但即便如此,这四面有墙、头顶有瓦(虽然漏风)的地方,依旧让颠沛流离、时刻面临死亡威胁的流民们感到了一丝久违的、微弱的安全感。“快,把门堵上!”“检查一下有没有其他入口!”几个年长些的流民自发地行动起来,用残破的供桌、捡来的石块,勉强将庙门和后窗堵死。虽然知道这或许挡不住真正的兵锋,但至少能带来一点心理安慰。
冯源小心翼翼地将依旧昏迷的杨林放在一处相对干净干燥的墙角,用自己的破外衫给他垫着。然后立刻来到杨帆身边,看着他后背那狰狞的伤口,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杨大哥……你……”她看着那皮肉翻卷、还在微微渗血的伤口,手足无措。没有药,没有清水,甚至连一块干净的布都没有。“没事……死不了。”杨帆咬着牙,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他靠着冰冷的墙壁坐下,剧烈的疼痛让他额头上布满冷汗。那股因愤怒而激发出的神秘气感早已消散,身体重新被无尽的虚弱和剧痛淹没。他必须做点什么。伤口如果感染,在这个时代几乎是致命的。而且,追兵可能还在外面,他们不能一直躲在这里。
他的目光在昏暗的庙宇内扫视,希望能找到点什么有用的东西,比如破布条,或者……任何可能的东西。视线最终落在那尊破败的神像上。神像背后与墙壁之间,似乎有一片更深的阴影,像是一个狭小的空间。
一种莫名的直觉,或者说是在绝境中不肯放过任何一丝可能的本能,驱使着他。“扶我过去……到神像后面看看。”他对冯源低声道。冯源虽然不解,但还是依言搀扶起他,两人艰难地绕到神像后方。
这里堆积着更厚的灰尘和掉落的瓦砾。神像后背的泥塑也开裂了,露出更大的空隙。杨帆示意冯源帮忙,两人费力地挪开几块碎砖。突然,杨帆的手碰到了一样东西。不是砖石,也不是木头。那触感……分明是一段枯骨!他心中一凛,仔细看去。只见在神像背后的最深处,紧靠着墙壁,竟然盘坐着一具完整的骸骨!年月已久,衣物早已腐朽成灰,只剩下灰白的骨架保持着打坐的姿势,骷髅头低垂着,似乎在凝视着身前的地面。
骸骨的前方,放着一个腐朽大半的木盒,盒子已经烂穿,里面的东西半露出来。杨帆的心脏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起来。他强忍着不适和一丝敬畏,小心翼翼地将那些东西取了出来。是几块灰扑扑的、拇指大小的不规则石头,触手冰凉,内部似乎蕴含着极其微弱的、与上次爆发的气感中同源却更凝练的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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