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峰,柳依依的独立洞府内。
氤氲的水灵气如同实质的薄纱,在宽敞华丽的洞府中缓缓流淌。洞顶镶嵌的夜明珠散发出柔和的光晕,映照着以寒玉铺就的地面,和墙壁上悬挂的、散发着淡淡波光的山水画障。这里是天衍宗水月峰真传弟子的居所,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着身份与地位的尊崇,与杂役区那破败的土坯房有着云泥之别。
柳依依斜倚在一张铺着雪狐皮的暖玉榻上,纤纤玉指中把玩着一支通体碧蓝、不断凝结又消散着冰晶的玉簪。这是她新得的法器“凝冰簪”,不仅是一件不错的防御法宝,更是她如今身份的象征。
然而,她脸上却没有丝毫惬意,反而面沉如水,如同结了一层寒冰。她面前,恭敬地跪着一个身着黑衣、气息阴冷的男子。正是那晚被云梦瑶用引火符惊走,失手未能完成任务的心腹。
“师姐,”黑衣人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执法堂那边的王执事……似乎不愿深究。他以证据不足为由,只是勒令云梦瑶不得离开杂役区,随时听候传唤,便将她放了。”
柳依依把玩玉簪的手指骤然收紧,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但她没有立刻发作,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却冰冷刺骨的冷哼:“哦?王执事……倒是谨慎。”
黑衣人顿了顿,继续汇报,声音更低:“此外……那云梦瑶,近日在坊市颇为活跃。她售卖的符箓,虽品相不佳,但效果似乎比寻常符箓强上些许,价格也高,引得一些底层弟子和散修争相购买。她……似乎赚取了不少灵石。而且,有眼线回报,她与几个不起眼的杂役弟子,似乎有些……接触。”
“啪!”
一声清脆的炸响!那支价值不菲的“凝冰簪”竟被柳依依硬生生捏断,化为齑粉,从她指缝间簌簌落下!她猛地从玉榻上坐起,胸口剧烈起伏,绝美的脸庞因为极度的嫉妒和愤怒而微微扭曲,那双秋水般的眸子里燃烧着骇人的火焰!
“废物!”一声尖锐的厉喝打破了洞府的宁静,蕴含着滔天的怒意,“连一个练气二层的杂役都收拾不了!我要你们何用!一次次失手,让她一次次在我眼皮底下蹦跶!如今更是赚取灵石,结交党羽?她凭什么?!”
柳依依心中暗想: “云梦瑶!你这个阴魂不散的贱婢!在云家时你就总是那副清高样子,让人作呕!如今到了仙门,你一个五行废体的渣滓,凭什么能一次次逃脱我的手掌?凭什么能修为精进?凭什么能在坊市立足?你该死!你早就该和那堆药渣一起烂在废丹房里!”
她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在云家为婢时的场景。那时,云梦瑶虽是丫鬟,却总有着一种不卑不亢的气质,偶尔流露出的聪慧甚至让她这个“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都感到一丝威胁。如今,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云梦瑶就像一根扎在她心头肉里的刺,不拔掉,她寝食难安!
强烈的屈辱感和失控的愤怒,让她几乎要失去理智。她挥手将玉榻旁案几上的灵果、玉壶扫落在地,一片狼藉。洞府内侍立的两个侍女吓得噤若寒蝉,深深低下头,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发泄一通后,柳依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深吸了几口蕴含着精纯水灵气的空气,胸中的戾气稍稍平复,但眼神却越发冰冷幽深,如同暗流汹涌的寒潭。
硬的不行,执法堂暂时也借不上力……那就换种方式!明的暂时动不了,就来阴的!她柳依依能从一个丫鬟爬到今天的位置,靠的可不仅仅是天赋!
一个歹毒而周密的计划,如同毒蛇般在她心中缓缓舒展身体,逐渐成型。
她记得很清楚,三个月后的外门小比,并非简单的擂台比武。为了全面考察弟子的应变、生存和协作能力,最后一轮,也是决定最终排名的关键一环,是在宗门掌控的一处名为“幻妖林”的小型秘境中进行试炼。那里面布置了各种复杂的幻阵、机关傀儡和驯养的低阶妖兽,虽经过控制,死亡率极低,但受伤、被困乃至“意外”失踪的事情,往年也并非没有发生过。
更重要的是,试炼规则允许、甚至鼓励弟子们临时组队!
“组队……呵呵呵……”柳依依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而冰冷的弧度,笑声如同毒蛇吐信,“云梦瑶啊云梦瑶,你人缘这么‘好’,在幻妖林里,一定会有很多人‘愿意’和你组队吧?”
她可以轻易安排几个绝对信得过、或者能用重利收买的外门弟子,主动“邀请”云梦瑶组队。一旦进入危机四伏的幻妖林,队伍的行进路线、遭遇什么,可就由不得云梦瑶了!
她可以设计,让队伍“不小心”触发一处威力强大的连环机关陷阱;或者“误入”一片连筑基期修士都会迷失心智的古老幻阵核心;甚至,可以“巧合”地引动一群狂暴的嗜血妖狼……到时候,云梦瑶“意外”身亡,谁能查到是她柳依依指使?法不责众,最多是队友救援不力,受些责罚罢了。而她柳依依,届时恐怕早已凭借优异的成绩,稳坐内门弟子的宝座,甚至得到某位长老的青睐,谁还会为了一个死去的杂役弟子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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