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丹初成的喜悦,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涟漪后迅速归于平静。云梦瑶很清楚,这丝微小的火苗,在真正成长为燎原之势前,必须深藏于幽暗,绝不能暴露于人前。炼丹师的身份,是比符师身份更诱人、也更致命的秘密,一旦泄露,引来的将不是司徒笑、刘疤瘌之流,而是真正筑基、甚至金丹期修士的觊觎。怀璧其罪,这四个字,她在云家后院就已刻骨铭心。
因此,赚取灵石、洞察先机的主要途径,眼下依然要依靠“听风阁”这张悄然织就的网,以及那已经打出些许名气的“怪符”生意。随着她身份转为内门待遇,活动的圈层悄然上移,接触到的信息密度和价值也今非昔比。原有的情报网络,如同小池塘,已不足以容纳她这条逐渐长大的鱼,必须将其拓宽、加深,引入活水。
升级“听风阁”的计划,在她心中清晰起来。她通过石大牛这条最可靠的线,隐秘地联系上了此前发展的几位核心下线:在膳堂消息灵通、却因身材瘦小常被欺凌的“小豆子”;在传功堂外围打扫、对功法知识渴望却无力兑换的“春草”;以及在药园负责照料低阶灵植、为人老实巴交的“韩立”。
与之前的简单灵石交易不同,云梦瑶这次拿出了更大的诚意和更丰厚的资源。她给予的报酬,除了数量更多的下品灵石,还有效果远超市面同类产品的“强化安神符”、“急速回春符”,甚至,在确认对方忠诚度后,她会“偶然”赐下一两颗用废丹渣精华改良而成的、对突破练气初期小瓶颈有奇效的“润脉丹”。这种丹药虽不入品阶,却正合这些底层弟子急需,价值远超灵石。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对于这些挣扎在底层的弟子来说,一丝突破的希望,比几十块灵石更有吸引力。我要的不是一次性的消息,而是他们长期的、发自内心的效力和依赖。”
报酬升级,要求也随之提高。她不再满足于杂役区的鸡毛蒜皮,而是要求他们利用各自岗位的便利,收集更有价值的情报:外门各位实权长老、执事的性格癖好、近期动向、门下弟子间的势力倾轧;内门那些风头正劲的天才弟子们的修炼进度、人际关系、可能存在的弱点;宗门近期发布的、奖励丰厚的特殊任务或秘境探索消息;以及坊市、乃至更深层的“暗市”中流传的各种隐秘流言、稀缺物资的供需情况。
“记住,安全第一。打听到消息,用老方法放在指定地点,我会派人去取。非必要,不直接见面。”云梦瑶每次交代任务,都反复强调这一点。她深知,情报工作的首要原则是隐匿,任何不必要的接触都是风险。
同时,她的目光投向了更深处。底层弟子的视角终究有限,她开始物色新的、更具价值的“节点”。这次的目标,是那些拥有特殊技能、或身处关键岗位,却因各种原因不得志、被边缘化的人物。这些人掌握的信息更核心,一旦争取过来,价值巨大。
药园的韩立,为她打开了第一扇窗。通过韩立牵线,云梦瑶结识了一位在宗门庶务堂负责整理、归档陈年卷宗的老弟子,姓陈,人称“陈老卷”。陈老卷修为卡在练气三层已数十年,心灰意冷,终日与故纸堆为伴。但他经手过的卷宗浩如烟海,从数百年前的人事任免、资源调配记录,到一些早已被遗忘的宗门旧案、前辈修士的游记杂谈,无所不包。可以说,他就是一部活着的、无人问津的宗门秘史。
云梦瑶没有直接以利诱之,而是先让韩立旁敲侧击,了解到陈老卷有一孙儿,身具灵根却资质普通,在外门挣扎,急需资源。她精心准备了几瓶对稳固根基、改善体质有奇效的“培元散”(同样源自废丹渣的改良),由韩立以“偶然所得、赠与晚辈”的名义送去,解了陈老卷的燃眉之急。随后,她才在一次“偶然”的拜访中,与陈老卷聊起宗门轶事,并以请教的口吻,询问一些关于上古修士、偏门传承的记载,报酬则是更多对低阶修士有益的丹药。
陈老卷久旱逢甘霖,既感其恩,又觉自身价值得以体现,很快便将云梦瑶视为可交心的后辈,时常将自己从卷宗中看到的趣闻秘辛,夹杂在闲聊中告知于她。这些信息看似无用,却极大地丰富了云梦瑶对天衍宗乃至整个修真界历史脉络的理解,其中或许就藏着未来某个关键时刻的钥匙。
另一条线,则指向了坊市管理处。她注意到一位姓郑的年轻执事,因其性格耿直、不懂逢迎,屡受排挤,负责的都是些吃力不讨好的杂务,生活颇为清苦。云梦瑶没有急于接触,而是通过观察,发现这位郑执事正在为筹集一种治疗内腑暗伤的“清心丹”主药而发愁。这种药材并不算特别稀有,但价格不菲,对郑执事来说是一笔巨大开销。
云梦瑶没有直接赠送,那样目的性太强。她选择在一个“恰巧”郑执事当值、又“恰巧”有散修摆摊售卖此药草的日子出现,并以一个略低于市场价但还算公道的价格,从散修手中买下了药草。然后,在郑执事闻讯赶来、面露失望时,她“主动”提出,自己购买此药本也是备用,既然郑执事急需,可以原价转让,结个善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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