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竹小院内的日子,平静之下暗流汹涌。云梦瑶每日除了照料昏迷不醒的慕清弦,便是翻阅严律长老“特许”她借阅的、一些关于阵法基础、灵材辨识的典籍。她表现得很配合,却也恰到好处地流露出焦虑、不安,以及对师兄伤势的深切担忧。这种“不安”的根源,自然是对“天鬼门杀手可能再次来袭”的恐惧。
云梦瑶心道: “吴岩……阵器堂副堂主,位高权重。严律长老盯上了他,但证据不足,打草惊蛇反而不美。得让他自己动起来……他不是怀疑戒指和古墟有关吗?那就给他一个‘惊喜’!”
机会,悄然来临。
这日午后,负责给听竹小院送日常用度和低阶疗伤丹药的,是一位名叫柳儿的杂役女弟子,容貌清秀,手脚麻利,看似怯懦,但云梦瑶凭借混沌道体对细微情绪波动的敏锐感知,察觉到此女每次前来,眼神总会在院内几处关键位置(如阵眼、门口)多停留一瞬,递送物品时,指尖会下意识地摩挲袖口。而且,她的气息中,隐隐带着一丝极淡的、与吴岩长老身上常有的、某种特殊阵道熏香相似的味道。
“鱼儿,上钩了。” 云梦瑶心中了然。这柳儿,恐怕就是吴岩安插在附近、监视自己动静的眼线之一。她不动声色,照常接过丹药,道了声谢。
就在柳儿收拾食盒,准备离去时,云梦瑶忽然“不小心”碰翻了桌上的茶盏,温热的茶水溅湿了她刚刚“正在研读”的一卷关于“上古空间禁制残纹辨析”的玉简(实则是从经阁借来,刻意摆在显眼处)。她“慌忙”拿起玉简擦拭,口中低声自语,声音不大,却恰好能让近在咫尺的柳儿隐约听到:
“唉,这上古空间符文,当真晦涩难懂……与那日杀手遗落的戒指碎片上的纹路,倒有几分相似……尤其是那种空间波动的韵律……枯寂古墟那边,似乎也有类似的残留气息?若杀手同党循着这感应找来……” 她声音越说越低,仿佛沉浸在自己的忧虑中,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玉简边缘,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说完,她似乎才惊觉失言,猛地抬头,正好对上柳儿来不及完全掩饰的、一闪而过的惊疑与专注。云梦瑶立刻露出“慌乱”的神色,强笑道:“没什么,我自言自语罢了。柳儿师妹,东西送到了,你且去吧。”
柳儿连忙低头,恭顺道:“是,云师姐。” 随即匆匆收拾离开,只是脚步比来时略快了一丝。
云梦瑶心想: “戒指碎片、空间波动、枯寂古墟……这三样‘饵’够香了吧?吴岩老鬼,你不是怀疑我和古墟、和那戒指有关联吗?你不是想知道戒指的秘密吗?我‘不小心’透露给你,看你还坐不坐得住!”
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必然要经过几道涟漪才能传到目标耳中。柳儿离开后,定然会通过某种隐秘渠道,将这条“无意中”听来的、价值极高的信息传递上去。云梦瑶甚至能想象,这条信息会被如何“加工”——“目标疑似从戒指碎片中发现了与枯寂古墟相关的空间秘密,并担忧杀手同党根据此联系追踪灭口”。
接下来两天,小院外风平浪静。但云梦瑶的灵觉告诉她,水面下的暗流,加速了。她布置在院墙角落的、用混沌灵力伪装过的“地听符”和“微风符”,数次捕捉到极其轻微、若非刻意绝难察觉的窥探波动。这波动,不同于执法堂弟子那种堂正、规律的巡视,而是一种更加隐蔽、带着探究意味、甚至有一丝急切的窥视。对方很小心,没有触动警戒阵法,只是远远地用神识或某种法器扫描。
“果然来了。” 云梦瑶心道。鱼儿闻到了饵的腥味,开始围着鱼钩打转了。
她立刻通过严律给的墨色玉符,发出了约定的、代表“有异常窥探”的微弱波动信号。
几乎同时,严律长老那边也传来了消息。执法堂秘密监控发现,吴岩长老的心腹弟子之一,一个名叫赵阔的筑基初期执事,于昨日傍晚,以“巡查外围废弃矿脉阵法”为名,离开了山门。但他的行进路线,在离开宗门视线后,悄然偏离了预定方向,正朝着西北方、距宗门约三百里外的一处荒废古传送阵遗址而去。那里曾是上古某个小宗门所建,早已废弃多年,空间不稳,人迹罕至,正是接头交易的绝佳地点。
“他要动身去确认,或者传递消息了。” 严律的传音简短而冷冽,“你准备一下,半个时辰后,有人接你。记住,你的任务是‘诱饵’,也是‘眼睛’,确认对方身份,感知异常空间波动。一切行动,听我指令,不得擅自妄动。慕清弦那边,我已安排可靠人手,布下暗阵,确保无虞。”
云梦瑶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紧张和一丝对慕清弦的担忧,回复:“弟子明白。”
半个时辰后,一名身着普通内门弟子服饰、面容平凡无奇的青年悄然来到小院外,对云梦瑶微微点头,递上一件隐匿气息的斗篷和一枚小挪移符(关键时刻保命用)。云梦瑶穿上斗篷,戴上兜帽,整个人气息瞬间变得模糊不清。她最后看了一眼静室方向,心中默念:“冰块脸,等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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