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光景,转瞬即逝。
吴桥倚在临窗的紫檀木榻上,望着窗外春光正好,玉兰已绽开几朵雪白,假山飞瀑下锦鲤悠然摆尾。
他脸色虽还有些苍白,但眼神清亮,眉宇间那股病弱之气已消散大半。
这具十六岁的身体,自小锦衣玉食,底子极好,恢复起来也快得出奇。
“二叔……还没回来?”吴桥放下手中一卷半开的《海国广记》,状似随意地问侍立在旁的翠儿。
这书是原主留下的,记载着些海外风物,此刻翻看,别有一番滋味。
翠儿低着头,小心地回道:“回少爷,二老爷……自上月底去了福建,说是那边有批要紧的南洋木料要看,王家船队那边也需接洽,归期……还未定呢。”
“哦?福建……”吴桥指尖在光滑的书页上轻轻划过,嘴角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
十天了,自他落水到醒来,这位二叔一直没有出现。平时,在吴桥面前不是表现的非常疼爱的吗?
再者,福建到广州,乘船也就几日光景,有多大的事需要一直亲自跟着。
是避而不见?还是做贼心虚?自家亲侄子落水这么大的事都没回来看一眼。
当然,再怎么说也是亲叔,虽然心中猜想八九不离十,但还是得需要确凿证据,不然父亲那么重情之人怎么会相信。
所以他吩咐身边的小厮吴安,去大管家刘福那里调取“澄波号”出海前三个月的采买流水账册及凭据。
结果不到一会,吴安垂头丧气地回来了:“少爷,刘管家说……说那几本要紧的账册,不巧,二老爷前几日让人回来带走了,说是福建采买要用到旧例参详……库房里,只有些零散杂项的老账……”
“带走?参详?”
吴桥的心彻底沉了下去,这哪里是巧合?分明是销毁证据!是釜底抽薪!
吴敬水这是算准了他身体将好未好、父亲又忙于外务的时机,抢先一步,把最关键的账册拿走了!看来,那账册里的猫腻,远比想象中更大!
“看来,得与父亲商议了,也不知他知情与否?”
他掀开锦被,起身下榻。动作间带着大病初愈的些许虚浮,但步伐却异常坚定。
“少爷!您要去哪儿?身子还没好利索呢!”翠儿惊呼。
“去书房。”吴桥的声音不高,却不容置疑,“父亲此刻应在书房理事。”
穿廊过院,春日暖阳洒在身上,吴桥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沿途遇到的仆役丫鬟纷纷躬身行礼,眼神中带着敬畏和好奇。
这位死里逃生的少爷,眉宇间似乎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沉甸甸的,让人不敢直视。
书房的门虚掩着,里面传出算盘珠子的噼啪脆响,还有父亲吴敬山低沉而快速的吩咐声。
吴桥在门口略一停顿,深吸一口气,抬手敲了敲门。
“进来。”吴敬山的声音带着一丝被打断的不悦。
吴桥推门而入,书房内光线充足,檀木大书案上堆满了账册、信函和海图。
吴敬山正坐在案后,眉头微锁,手指飞快地在算盘上拨动。
管家刘福垂手肃立在一旁,手中捧着几份文书。见吴桥进来,刘福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恭敬。
“父亲。”吴桥躬身行礼,姿态无可挑剔。
吴敬山抬起头,看到是他,紧锁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些,但语气依旧带着事务繁忙的急促,“桥儿?你身子才好些,不在房里歇着,跑出来做什么?当心再着了风。”
“儿子感觉已无大碍,谢父亲挂心。”吴桥站直身体,目光平静地迎向父亲审视的目光。
“儿子此来,是有事想禀告父亲,心中有些疑惑,不吐不快,恐扰了父亲休息。”
“哦?”吴敬山放下手中的紫毫笔,身体微微后靠,靠在宽大的紫檀木椅背上。
他看着眼前这个大病初愈、脸色尚白,眼神却异常清亮坚定的儿子,心中那点被打扰的不悦渐渐被一丝探究取代。
他挥了挥手:“刘福,你先下去。”
“是,老爷。”刘福躬身应道,目光在吴桥脸上飞快地扫过,带着难以言喻的复杂,随即低头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房门。
只是,父子俩都不知道,出门后的刘福,急匆匆的找来他儿子刘鹏,附耳叮嘱了一些话,便让刘鹏匆匆出门而去了。
书房里只剩下父子二人。空气瞬间变得有些凝滞,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
“说吧,何事让你这般急切?”吴敬山端起手边的青花盖碗,吹了吹浮沫,呷了一口。
吴桥没有立刻回答。他走到书案前,目光扫过那些堆积如山的账册海图,然后才缓缓开口,声音清晰而沉稳,带着少年人少有的冷静:
“父亲,儿子落水之前,曾翻阅‘澄波号’出海前三个月的采买流水账册。”
吴敬山端着茶碗的手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眼皮微抬,目光锐利如鹰隼,直刺吴桥:“嗯?然后呢?”
吴桥心中一动,吴父一直都很精明,不然生意也不会做这么大,老丈人也不会把生意都交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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