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土在脚下裂开,像干涸的河床被无形的手掰开缝隙。叶焚歌往前走,一步踩进灰烬堆里,脚踝陷下去半寸,没拔出来,也没打算拔。
她身后,萧寒跟着,右臂的冰壳咔咔作响,裂纹比刚才多了三道。他没说话,左手握着那把血剑,剑身温顺地贴着他掌心,红光一闪一闪,像在呼吸。
两人之间没有对话,也不需要。上一刻还在虚空边缘并肩而行,下一刻就到了这片死地。风停了,雾却起了,灰白色的毒雾从前方翻滚涌来,带着腐肉和铁锈混在一起的味儿。
“这地方,”叶焚歌吸了口气,嗓音干得像砂纸磨墙,“比老娘梦里食堂的泔水桶还恶心。”
萧寒侧头看了她一眼,黑布下的左眼忽然抽搐了一下。
“疼?”
他没答,但手指猛地攥紧,血剑嗡鸣一声,剑尖朝下,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下一瞬,他整条右臂的冰壳轰然炸裂,碎冰四溅,寒气顺着地面爬出去三尺远,在焦土上凝出一片霜花。他的呼吸重了一瞬,喉结上下动了动,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相柳。”
叶焚歌眉头一跳。
这个名字她不陌生。九头蛇妖,楚红袖当年拼死封印的东西,据说一觉醒来就能把整座昆仑墟啃成渣。她没亲眼见过,但梦里那张纸条写过:“北边雪原记得穿秋裤,西边沼泽别惹九头怪。”
她当时还吐槽:**“你管这叫提示?你管这叫诅咒!”**
现在看来,纸条诚不我欺。
她抬脚,把陷在灰里的脚拔出来,甩了甩泥。掌心那道疤突然烫了一下,像是被人拿火钳子轻轻烙了下。
与此同时,前方悬浮的血剑猛地一震。
剑身红光暴涨,血字浮现——
**“昆仑墟剑冢,三命归一。”**
字迹歪歪扭扭,像是用指甲抠出来的,还带着点熟悉的潦草劲儿。叶焚歌盯着看了两秒,冷笑出声:“三命归一?我现在命都不要了,你还让我归?”
她往前走了一步。
血剑没动,悬在半空,像根钉子。
她又走一步,直接走到剑前,伸手就想去掰剑身:“你是不是傻?刚才那场戏你没看懂?我不当棋子了,谁的都不当。”
话音未落,血剑突然调转,剑尖直指她鼻尖,红光一闪,新字浮现:
**“走不快,就死。”**
叶焚歌:“……”
她盯着那行字,半天没动。
身后,萧寒的声音低低传来:“它醒了。”
“我知道。”
“它会找你。”
“我知道。”
“它不怕你斩了剑印。”
“……我知道。”
她转过身,看着他。他站在三步外,整个人像被冻住了一样,寒气从右臂蔓延到肩,又顺着脖颈往上爬,左眼黑布边缘已经开始结霜。
她走过去,伸手抓住他手腕。
冰凉。
比死人还凉。
她皱眉:“你这不叫醒了,你这叫被它认亲了。”
他没挣,也没笑,只是低声道:“我能撑住。”
“撑个屁。”她直接拽着他往前走,“你再站这儿,下一秒就得变成冰雕展销会C位。”
他踉跄了一下,没反抗。
两人并肩往前,血剑飘在前头引路,像只不耐烦的萤火虫。毒雾越来越浓, Visibility 降到三步内,地面也从焦土变成了湿泥,一脚踩下去,咕啾一声,泥浆直接没到脚脖子。
“这地方,”叶焚歌低头看自己陷进去的脚,“比前任的良心还黏糊。”
萧寒没接话,但手里的血剑突然一颤,剑身红光急闪,像是在警告。
叶焚歌立刻停步。
前方泥沼表面,开始翻动。
不是风,不是水流,是某种东西在底下爬。
咕噜……咕噜……
黏腻的声响从四面八方传来,像是无数舌头在泥里舔舐。泥面鼓起一个包,又瘪下去,接着另一个地方又鼓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水下游动,速度不快,但稳得吓人。
她掌心的疤又烫了。
这次是持续的灼热,像有根针在皮肤底下来回扎。
她没动,也没退。
萧寒却突然抬手,把血剑横在她面前。
剑身映出泥沼倒影——
水下,九个影子,蛇形,头颅并列,缓缓游弋,像是在围猎。
“相柳的分身。”他声音压得极低,“不是本体,但够杀我们一次。”
叶焚歌盯着那倒影,忽然笑了:“它知道我没了剑印,以为我变弱了?”
“它不知道你是什么。”萧寒说,“它只认血脉。楚红袖的血在剑里,它在追这个。”
“哦。”她抬脚,直接往泥里又踩了一步,“那我不如现在就把剑扔了,让它俩团圆去。”
“你不会。”
“你挺了解我?”
“你要是真扔,就不会先说话。”
她咧嘴:“行,算你赢一局。”
她往前走,一步,两步,泥浆已经没到小腿。寒气顺着腿往上爬,肌肉开始发僵。她咬牙,继续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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