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酒店的车上,空气凝滞得如同固体。
林薇紧挨着车窗坐着,右手始终深深地插在大衣口袋里,指尖死死攥着那个冰冷的、来历不明的金属物体。它的大小和形状像一枚扁平的纽扣电池,或者一个微型的U盘,边缘似乎有些细微的棱角,硌着她的掌心。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她不敢动,不敢将手拿出来,甚至不敢用力呼吸。陈默就坐在她身边,看似随意地翻看着手机,但她能感觉到他注意力的一部分,像无形的雷达,持续地扫描着她。
那个鸭舌帽女生急切的眼神和那个气声的“Run”字,在她脑海里反复回放。是警告?是鼓励?还是陷害?她无法判断。这个突然出现的变量,彻底打乱了她绝望中的僵局,也带来了前所未有的风险。
陈默的平静,比任何质问都更让她恐惧。他一定察觉到了什么。他在等待什么?
车子终于驶回了酒店地下车库。司机为他们打开车门。陈默先下车,然后非常自然地转过身,向她伸出手,似乎要扶她下车。
这是一个极其寻常的绅士举动,但在此时此地,却像一道突如其来的拷问。
林薇的心脏猛地收缩。如果她伸出手,就必须将右手从口袋里拿出来,那么掌心里的东西就会暴露无遗!
电光火石间,她几乎是凭借本能做出了反应。她身体微微向前一倾,左手快速撑了一下座椅,顺势下车,同时嘴里发出一声极轻的抽气声,眉头蹙起,右手反而更往口袋深处缩了缩,整个人流露出一种疲惫不适的姿态。
“怎么了?”陈默的手停在半空,目光落在她刻意缩藏的右手上。
“没什么……”林薇低下头,声音微弱,“可能刚才吹了风,头有点晕,手也有点凉。”她巧妙地将异常归结于身体不适,这是她目前最安全的“人设”。
陈默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再坚持。他收回手,语气听不出情绪:“回房间休息一下吧。”
一路无话,乘坐电梯直达顶层套房。刷卡进门后,陈默将西装外套随意脱下,挂在衣架上,然后状似无意地走向小吧台。
“喝点热茶暖暖身子吧。”他背对着她,开始烧水,拿出茶杯。
林薇站在客厅中央,感觉自己像一个等待拆弹的炸弹。右手口袋里的东西越来越烫手。她必须尽快处理掉它!但陈默就在房间里,她没有任何隐私空间。
她的目光急速扫过房间——卫生间?卧室?哪个地方能让她有片刻独处的机会?
“我先去下洗手间。”她尽量让声音听起来自然,朝着卫生间的方向挪动脚步。
“好。”陈默没有回头,专注地摆弄着茶具。
就在她的手即将触碰到卫生间门把手的瞬间——
“薇薇。”陈默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你的大衣沾了灰尘,脱下来吧,我让酒店送去干洗。”
林薇的身体瞬间僵住,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他还是要她脱下大衣!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她无所遁形!
她慢慢地转过身。陈默已经走了过来,就站在她面前,脸上带着温和的、为她着想的笑容,朝她伸出手,示意她把大衣给他。
没有理由拒绝。任何犹豫都会变成确凿的证据。
绝望如同冰水浇头。她的手指在口袋里剧烈颤抖,几乎要握不住那个金属物。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林薇的左手突然捂住了小腹,脸上露出极其痛苦的表情,身体微微蜷缩起来,发出一声压抑的呻吟。
“呃……”
这个反应完全出乎陈默的意料。他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眉头微蹙:“又怎么了?”
“肚子……突然好痛……”林薇的声音带着真实的颤音(一半是演,一半是真的被吓的),额头瞬间冒出了冷汗,“可能……可能是中午吃的东西不太对……”
她顺势将右手从口袋里抽了出来,但手掌紧握成拳,仿佛是因为疼痛而下意识攥紧,而不是藏着东西。她将拳头抵在小腹上,整个人看起来虚弱又难受。
“我得去一下洗手间……”她不等陈默回应,就捂着肚子,脚步虚浮地快速闪进了卫生间,反手锁上了门。
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碎裂。成功了!暂时躲过一劫!
但她的时间有限。陈默就在门外,他很快就会怀疑。
她迅速摊开手掌。掌心里是一枚极其小巧的、银灰色的金属物体,一面光滑,另一面有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微小凹点。它没有任何标识,看不出用途。
这是什么?怎么用?
她想起那个女生说的“Run”。这应该是一个能帮助她逃跑的工具?但具体是什么?追踪器干扰器?微型通讯器?还是别的什么?
她尝试用指甲按压那个微小的凹点。
没有任何反应。
她又尝试将其贴近卫生间的金属水龙头,或者镜子,期待某种磁吸或感应反应——依然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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