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寄离情无雁足,空留明月照罗裙。”
孟瑾和之,词未成而泪先流。
某夜,更深露重,忽见荒冢之间有一老翁蹲坐沙地,手持枯枝,教数名童鬼习字。
沙盘之上,反复书写一个“归”字,笔画歪斜,却极为用力,似要把思念刻入黄土。
九娘驻足良久,神色黯然:“此皆思乡之魂。
生前未能还家,死后亦念故土。
‘归’字写尽千遍,终究无门可入。”
孟瑾默然,心中酸楚难抑。
每次相聚,更漏将尽时,九娘必催促:“郎君当归,莫恋此间。”
她深知阴阳有序,滞留太久,阳魂必损。
然一次孟瑾因连日奔波疲惫,在梦中贪眠迟起。直至晨钟遥响,寺僧敲门送粥,唤其姓名。
他惊醒坐起,推门而出——阳光洒落庭院,众人谈笑往来,却无人看他一眼。
低头望去,自己投在地上的影子竟淡如烟雾,几近无形!
他伸手探向窗棂光影,手指穿过光线,毫无阻隔。
那一刻,他才真正明白:自己已在鬼域停留过久,阳气渐衰,魂魄开始模糊。
若再不节制往返,恐将永远迷失于幽冥之间,既不能为人,亦不得为鬼。
当夜再见九娘,他强忍悲痛,告以此事。
九娘听罢,久久不语,终掩面泣下:“是我贪恋温情,误你性命。”
她取出一枚玉簪,通体乳白,内蕴月光:“此乃我生前遗物,可护阳魂。今后相见,须择朔望之交,不可频来。”
孟瑾接过玉簪,郑重收入怀中。
两人相拥无言,唯有夜风穿林,吹动红烛摇曳,映照两张依依不舍的脸庞。
自此,他们约定每月仅见两夜,一在月圆,一在月缺。虽聚少离多,情意却愈加深厚。
孟瑾始悟:世间至情,不在朝暮相守,而在心魂相系,纵隔幽明,亦能共鸣。
而那场冥婚夜宴,终成传说。
荒冢深处,每逢月满,仍有灯火隐约,丝竹依稀,仿佛那一夜的鸳盟,仍在时光之外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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