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澜的手指刚触到那块残破玉简,意识便猛地一震。识海深处仿佛有根弦被狠狠拨动,眼前无数玉简旋转的速度骤然加快,像是察觉到了他的意图,自动开始筛选与“命格”“因果”相关的古卷。
他没有时间犹豫。外界过去的一瞬,在塔内已是数月流转。幽瞳只剩七日可活,每一息都压在他心头。
他闭眼凝神,将灵识扩散开来,一道道扫过悬浮的玉简。《太阴真解》翻过,无用;《轮回录残篇》掠过,依旧空白;《逆命诀》再看一遍,献祭三人同源血脉……不可行。
他睁开眼,目光更冷。不能再靠碰运气。
他改换策略,直接以“斩因”“重溯”为引,强行牵引带有这类气息的典籍靠近。几块灰褐色的玉简缓缓飘来,表面布满裂痕,像是经历过某种封印。
其中一块背面浮现出模糊阵图,线条扭曲,却隐隐构成一个闭环结构。他伸手去拿,指尖刚碰上,玉简突然自行展开,字迹流动,化作一行新文:
**欲救所爱,先斩所念。**
不是原文,是幻天塔在回应他的执念。
他盯着这句话,心跳没乱。他知道这不是警告,是提示。要救人,就得舍弃什么。但他不在乎自己会失去什么,只想知道怎么走通这条路。
他将这块玉简定在身前,开始拆解背面的符文阵图。每一个符号都像在抗拒解读,稍一深入,识海就传来撕裂般的痛感。他咬牙坚持,用冰雷双脉之力稳住神魂,一点点剥离干扰信息。
三个时辰后,他终于理出头绪——这是一套逆转灵魂侵蚀的仪式框架,核心在于切断目标与“既定命运”的连接,再以施术者的生命印记为桥,重新锚定其命格轨迹。
但前提是材料必须齐全。
他列出四样必需之物:净魂莲芯,能净化被混沌污染的灵魂本源;九转雷髓,可激活停滞的生机循环;千年寒魄髓,用于稳定施术过程中暴走的能量;最后,一丝初代守护者的残留神识,作为开启仪式的钥匙。
缺一不可。
他记下清单,正准备继续深挖细节,忽然感到一阵眩晕。这是神识过度消耗的征兆。他在塔内已度过近半年光阴,而外界不过过去片刻。
他稳住呼吸,盘膝坐下,调动力量恢复片刻。等意识清晰,立刻进入第一层时间加速模式。
塔内一年,外界一日。
他要在最短时间内完成秘法推演。
他取出一块空白玉简,将《斩因诀》残章的内容复刻上去,再结合其他典籍中零散记载的禁术规则,逐步补全仪式流程。每一步都必须精确到灵力运行的路径与节点时机,稍有偏差,不仅救不了人,还会让幽瞳彻底魂散。
第一次模拟开始。
他以自身为参照,引导虚拟能量流向设定中的幽瞳位置。结果第三步时能量失控,反噬施术者心脉。失败。
第二次调整引导节奏,放缓输出速度。第七步时灵魂链接断裂,仪式中断。失败。
第三次加入冰脉压制,控制雷力爆发节点。成功走到第九步,但在最后收束阶段,命格锚点偏移半寸,导致受术者陷入永恒沉睡。失败。
他一次次重来,不断修正参数。每一次失败都让他更接近正确答案。他的双眼布满血丝,额头渗出冷汗,手指微微发抖,但动作从未停下。
第十一次模拟,终于完整走通全程。仪式成功,幽瞳苏醒,生命印记恢复正常波动。
他长出一口气,立刻回溯全过程,标记出三个关键风险点:一是施术者必须全程保持心境绝对平稳,不能有半分杂念;二是能量引导需在十二个呼吸内完成精准切换;三是最终锚定命格时,必须有一道外力协助稳定空间波动。
前三点可以靠他自己克服,但第四点需要帮手。
他不能出塔,只能传讯。
他闭眼,将材料清单与仪式要点凝聚成一道意识流,通过幻天塔与宿主的精神链接,投射向外界。这过程极耗神识,如同把灵魂割开一道口子,强行送出信息。
他做完这一切,整个人晃了晃,差点栽倒。他扶住虚空站稳,眼神依旧清明。
不能停。
他还得确保万无一失。
他再次调出《斩因诀》玉简,重点研究“先斩所念”这四个字。这不是简单的代价提示,而是仪式启动的前提条件。
他尝试回忆过往种种——母亲陨落时的耳坠碎裂、叔父背叛的那一刀、前世坠入寒渊的绝望……这些记忆如潮水涌来,却被他一一压制。
不是不恨,是现在不能想。
他明白,所谓“斩所念”,并非消除情感,而是将执念暂时封存,不让它干扰施术时的心境。就像一把刀,必须藏锋于鞘,才能在关键时刻刺出最准的一击。
他盘坐原地,开始冥想,将所有情绪沉入识海底部。愤怒、悲痛、焦虑,全部压下。他只留下一个念头:救她。
时间在塔内飞速流逝。
他又做了七次完整模拟,每一次成功率都在提升。最后一次,从开始到结束,全程零误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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